第39章 兄长还是老样子(1 / 2)

孟极幼崽还是老样子,白日里只敢缩在角落里,只有太阳落下西峰的时候,它才会抖落着毛发,嫌弃的从桌底下爬出来。

龟金金这条金大腿抱不上,狐苓又为小崽子的口粮泛起了难。

若山妖市每季望日开放,不同于人间的集市,妖市中以灵石充当银两,上至护身法器灵丹妙药,下至锅碗瓢盆三牲太牢,应有尽有。

天还没大亮,孟极便又浑身抽搐着从睡梦中惊醒。它伸出竹筷一般的细腿颤颤巍巍的从床上跳到下面的木踏上,飞快的把自己缩进木桌下的角落里,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背坐在床头的黑衣男子,喉咙中发出嘶嘶的低吼。

黑衣男子偏过头,淡淡瞥了一眼背脊绷紧的孟极,唇边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收回威胁的目光,他的指腹贪恋的摩挲着身边人的唇瓣,又用指缝拈起一缕青丝送到唇边反复轻吻。

“兄长还是老样子。”他盯着那人的睡颜,指尖不由自主的收紧,自言自语道“究竟还要招惹多少颗真心?”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他这好兄长到处捡回来的野凤鸳鸣,整日嘤嘤嘎嘎叫得他心烦意乱,恨不得一屁股将这些莺莺燕燕统统坐死。

狐苓在睡梦中微微皱起眉头,低低哼了一声,唇上不容忽视的力度让他不得已从美梦中抽身。

那对蝶翼似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缓缓打开。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渐渐褪去,清晨微凉的日光洒在鹅黄的帷帐上,恍若流动的金沙,带着夏日独有的生气。

他懒洋洋的抬起手,掀开帷帐的一角,果然在桌底阴暗的角落中捕捉到了那一抹还在发抖的白色。

孟极一连喝了七日的公鸡汤,脱落的毛发又重新长出短短的毛荏,抱在手中也终于有了些皮肉感,不再是原先那咯手的骨头架子。

狐苓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自打房中添了个活物,他已经接连几日没梦见过那些不堪的往事。反倒是在大婚那日的一幕又一幕,走马灯似的在他梦境中反复上演,耳边是唢呐高昂喜庆的吹奏,就连小崽子盖头下的笑意都那般真实……

他盯着被风扬起的床幔发了会呆,许久才如梦初醒一般,慢慢伸手从木床侧面的隔层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泛黄的油纸,纸张上静静躺着几株散发着粼粼波光的灵草。

这些都是狐双夜当初带回来的仙草灵药,除去当初在戈阳县时用去的那些,剩下的都在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炼化麒麟血的过程再危险、再痛苦,狐苓也没舍得用掉一棵。

这些东西留着便是个念想,用掉一棵便少一棵,就再没有机会去珍惜那段回忆了。

在孤独中成长起来的灵魂往往表面强大刚硬,而实则却脆弱又无助,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如何被爱,只能甘愿为一瞬间的温度拼的头破血流。

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此去万劫不复,却又甘如饴取,作茧自缚。

狐苓轻轻抚摸着盒中的灵药,眼底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哀伤,他将盒内最短的一株黄芪取出,又用油纸仔细包裹好,这才将木盒小心的塞回床侧的隔层内。

明日亥时妖市便会开放,他必须在明夜前用这株黄芪去东山换取一些灵石,待到妖市开放后换回足够的牛乳喂给尚未断奶的孟极崽子。

穿上布鞋,扎好绑腿,狐苓用术法将桌上剩下的小半碗鸡汤加热到冒出白汽,远远的放在桌子下,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江莲心早早就背上了背篓,坐在屋外的磨盘上。她脸蛋红扑扑的,大红的衣袍如同盛开的红花莲,招摇在枫叶谷中伸展枝叶。

看见狐苓走了过来,她欢喜的从磨盘上跳了下来,素藕一样的手拉住了狐苓的袖子“郎君,我们快走吧,晚了又不知道要排到几时了!”

“砰——砰——”

她背后的背篓中好像有什么活物在不停撞击着篓上的布盖,透过竹篓的缝隙,滴滴答答的渗出脓血。

江莲心哼了一声,举起手翻过在竹篓上重重拍了几下,竹篓中的东西才安分了下去,只是那呜呜凄惨的哭声依然不断从竹篓中传出来。

“走吧。”狐苓点了点头。

他右手在前方轻轻一点,数道白光从他指尖溢出,渐渐聚拢形成一架两尺宽的灵桥,横架在沼泽之上。

二妖要去的地方地处东峰背阳面,乃是钱蛇一族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