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当事人陆续放下狠话,围观的众妖自然也不便再自讨无趣,做一窝蜂散开去寻清净位置开始今日修行。
……
直到日头晒过西山,一阵哈欠声才慢悠悠地从洞外传来
来妖正是西峰龟家的龟金金,只见他此刻手中拎着两壶白石奶,眼底一片困倦的通红
那壶金贵的白石奶正是他那视幺子如珍宝的娘亲给他带的,每日都有,可是个值钱的玩意。
所谓白石指的是西峰上山羊妖,其中道行高深者便可称为白石仙人,母羊所产的白石奶是洗髓养元的好物,山中的父母几乎都会定期为自己最有潜力的孩子买上一壶。
不过,想买这白石奶可不容易,偏要拿修行渡劫所必要的功德来换才行。
金银有价而功德难攒,能像龟金金这样拿白石奶当水喝的,在金谷山上真可谓是独此一家了。
龟金金那双的翘头珠玉短靴刚迈进洞里,以龟九郎为首的龟家小辈们便声势浩大地站起身,一个接一个的向他行礼。
龟家向来以守礼著称,这种场面多了,众妖也都见怪不怪。
龟金金高昂着脖子,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进洞中。他的目光准确锁定瀑布前方那一抹单薄的素色,脚步微微一顿,随即便欢天喜地的小跑过去。
“小苓儿~”
狐苓右肩上骤然一沉,无需睁眼就知道又是那没骨头的祖宗吊在了他身上。
见到龟金金,狐苓紧绷多时的神经这才稍稍有些放下。
“今日怎么这般晚?”
龟金金懒洋洋瘫回了自己的草垛上,从鼻孔里哼出一口热气“我爹回来了,听我那好大哥说我还有没从地灵洞出去,一气之下就把老祖宗的壳摔地上了。”
“当真摔了?”狐苓怔愣了一会,心中一时觉得有些荒诞。
那龟壳是龟家化仙的祖辈留下的,向来供奉在龟家祭坛的最高处,只有到祭祖大典的时候,才会亲手由族长取下祭祀。
“哪还能有假——”龟金金倦倦打了个哈气,满脸都写着无所谓“只不过没碎,倘若当真碎了我娘非得跟他掰了回娘家去。”
这龟家的老祖也是不知作了什么孽,龟家连着几代没有族人飞升不说,这做儿孙的还三天两头摔着老祖宗的龟壳玩儿。
就连狐苓这个外人也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龟金金才在草垛上坐了一会,上下眼皮便又开始打架,随即脑袋一歪就会了周公。
他每日极有规律,酉时出门,戌时归家,能修满一个时辰不睡觉便算得上是功德圆满。
狐苓无奈的喊了他几声,他也只是迷迷糊糊中摆了摆手,就又将脑袋贴在那块磨光的石壁上。
时至于戌时,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地灵洞修行的小妖也都收拾行囊,三两结队打道回峰。
“九叔公,狐师叔。”一道清朗的声音自二人身后响起。
来人正是方才话题中心之一的龟九郎,只见他长身玉立,手执一柄玉箫站于二人身后。
在他的身侧停有一只半人高的鸟嘴绿毛旋龟,长尾如蛇摇的沙沙作响,这般阵势必然是来请龟金金回峰的。
幽绿色的瞳孔缓缓睁起,清冷的月色映入眉眼之中,狐苓轻“嗯”一声,道“快将你叔公送回去罢。”
“诺。”龟九郎应了声,恭敬的像二人作揖。
如美玉般的指尖在玉箫上轻点了三下,那绿帽旋龟便慢悠悠的爬上前,几个龟家的小辈手忙脚乱的地将睡意正酣的龟金金抬上龟背。
那龟背虽宽厚,却布满了凸起的棱痕,龟金金闭着眼哼哼抱怨了几句,不过很快就又寻了个舒适的睡姿,枕着手臂继续沉沉睡去。
受完龟家那一套循规蹈矩的礼法,狐苓终于在盼星星盼月亮中告别了龟家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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