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图书馆的地下室？”孔雀伸手抚摸着墙壁，那里本应该返潮发霉，此刻却很干燥。</p>
“当然不，这里是秘密基地。”阿丽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p>
狭窄的过道中没有灯光，太阳光也透不进来，此刻很是阴暗。</p>
“教会禁止我研究新东西，在图书馆这种地方，只要我发出一点声音他们就会发现，所以执法者不会查。”</p>
“可他们想错了，阿丽莎无所不能。”女孩的声音中带起了得意，她伸手打开煤气灯。</p>
啪嗒。</p>
火光摇曳着，照亮了摆在屋子里那些巨大精密的机械结构。</p>
那是无数黄铜铸造的齿轮，弹簧，轴承，杠杆，它们每一件都像是艺术品般精致。</p>
“我的天…”孔雀咽了口唾沫。</p>
她知道扑翼机就是阿丽莎做出来的，没想到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恐怖。</p>
阿丽莎按了个开关，带着滚轮的椅子骨碌碌来到她脚下，她很悠闲地坐了上去。</p>
呲——</p>
蒸汽机开始运转，这间满是齿轮链条的屋子仿佛活了过来。</p>
“你们先看着，我去给昨天的东西收个尾。”阿丽莎戴上护目镜，滑着椅子去了远处。</p>
“这是什么？”孔雀拍了拍距离自己最近的东西，那看起来是个小车，不过轮子外侧包裹着两条怪模怪样的金属带。</p>
“那是能在各种地形移动的新轮子，载重能力也有很大提升。”</p>
“有了它就能运送木料造自己的大船了。”阿丽莎从远处探出脑袋，“我还没起名字呢，你们外面管它叫什么？”</p>
“…履带。”红桃的表情很精彩。</p>
似乎是看穿了红桃的想法，阿丽莎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它已经投入使用了，这里的只是个一比二十的模型。”</p>
“一比二十！”孔雀想象着把这东西放大二十倍该有多壮观，可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自己镇子里看到这样的庞然大物。</p>
“哈…你真没看到吗？说不定天天都在路过哦。”脱下外套只剩背心的阿丽莎从柜子里抽出啤酒和罐头，滑着转椅来到近前。</p>
“教会的很多东西都是我做的，比如塔莉垭那把超大口径狙击枪。”</p>
“这个…也是吗？”红桃的轮椅在屋子正中间停住了，她指了指那三四米长，几乎占据整个空间的狙击枪。</p>
本应该是瞄准镜的位置被替换成了天文望远镜。</p>
“天文狙击枪…我想尝试着击坠一两颗星星。”阿丽莎摸了摸鼻子，“可惜这里的火药威力不够，就算加上火刑之神的权柄也不行。”</p>
“既然你也会炼金术，说不定能试试？”</p>
“…嗯，我会的。”红桃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装着红色粉末的瓶子。</p>
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p>
阿丽莎几乎是一个人把坦克给搓出来了，之前那模型是履带，现在的天文狙击枪就是火炮。</p>
不知道是红发船长进来时没忘干净，还是说，这家伙真的是万中无一的天才。</p>
“这些还只是能对外展示的。”阿丽莎拽了拽身旁垂下来的绳索，地面突然升起一块，伴随着阀门与齿轮的响动逐渐上升，“走，带你们去阁楼。”</p>
“那里有个东西，普通能源已经驱动不了了，我需要炼金术的帮助。”</p>
——</p>
洋楼正厅，几道身影并排站立着。</p>
披着黑袍的主教斜躺在沙发上，修长的蛇尾时不时从长裙下露出一角。</p>
这样的细节并没有被犀鸟和萨尔看到，他们正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p>
唯独王锦的眼睛不太老实，他看看主教，再看看沙发后方。</p>
据说那是教皇，是萨尔的父亲，主教的同事。</p>
可王锦看的很清楚，那里没人。</p>
偏偏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仿佛那里真的站着个威严的中年男性。</p>
王锦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p>
鲸之港跟“恐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如果恐惧是另一个人，那么，并不会凭空出现个大活人来。</p>
多半会以塔莉垭那种人格分裂，或者眼前这样，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幻觉的形式出现。</p>
气氛突然低沉下来，王锦感觉到手肘被人顶了顶。</p>
“教皇跟你说话呢。”犀鸟压低声音。</p>
王锦看着沙发后方的空气，轻轻拱手，“是。”</p>
又过了十几分钟，直到太阳西斜，训话才将将结束。</p>
寄生神国受了重创，几位主力反而在这时候忙着内斗，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p>
好在如今教会确实缺少人手，犀鸟重伤，鹦鹉失踪，教堂又忙着修缮。</p>
王锦需要将功补过，在今晚的异端清缴中多出一份力。</p>
看不见的教皇迈着步子离开了，萨尔紧随其后，似乎是要上报宗教赐福弹，还有阿丽莎失踪的事。</p>
就在王锦和犀鸟准备离开时，主教开口叫住了他们。</p>
“犀鸟，还有…鲍勃，你们等等。”</p>
女人缓缓起身，她移动时会发出沙沙声，显然并非脚步声响。</p>
她很快就到了犀鸟面前，兜帽下的半张脸带着几分悲悯，她伸手摸了摸犀鸟脸上的伤口。</p>
这动作让犀鸟吓了一跳，他触电般后退。</p>
“我知道你有很多东西要问，犀鸟。”主教轻轻摇头，“留下来吃饭吧，我们慢慢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