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湛长风那边,她来得早,让烟海台有点措手不及。
翁沅尊者本在大殿中,边迎接来客,边探听他们的态度,怎想湛长风突临,他以为太一是看不上这种晋升大典的,能派重臣来就不错了。
失策失策!
他与她寒暄了几句,忙请几位太上长老来招待她,将她接去了另一座峰。
请太上长老招待,明面上给足了面子,湛长风便也不介意他这如临大敌的态度,随之去了。
烟海台三位太上长老、一位掌门、十位长老,皆是返虚尊者,其中十席长老位,前六位在翁沅的师弟妹、徒弟间交替,哪位陨落,便新人上位,后三位则是外请的客卿长老。
而太上长老,是他的师父师叔。
翁沅自己便是老牌返虚,快走到寿元后半段了,他的师父师叔更是油尽灯枯之态。
湛长风一路看来,料想烟海台已到了交棒给下一代的阶段,难怪老一辈这么操心,一有风吹草动就悚然而惊,亲自出场扯大旗。
如此想着,她倒没太为难坐自己对面的三位老者,只当普通论道会,和他们谈论起教化之道、修炼之道,往风水、医经随意扯开去。
一个时辰下来,三位太上长老神智昏昏,因为辩不赢她,都开始耍赖了。
“师祖、两位师叔祖。”忘不掉在石阶下轻轻唤了声,然后朝湛长风道,“长生帝君,大典要开始了,请移步。”
“几位道友再会。”湛长风从古木环绕的法坛上下来,正要离去,那皱着眉陷在瞌睡里的丹歌长老抬起头,两片干瘪的眼皮缓缓打开,形成一道漏着浊光的缝,“长生帝君,你方才问,坚韧不拔地反复试探、前行、谋取,是不是一定会有得到,我想这也不一定,我们都习惯前进,返回来,再前进,再返回来,再前进,稳扎稳打,将每一步都踩实喽。”
湛长风嘴角微扬,“看来,你们现在在前进这一步上,还没有返回来。”
她跟着忘不掉来到了烟海台的主殿前,主殿前的走廊上,中央站着烟海台的返虚,左右两侧是来观礼的宾客。
主殿外,是一个巨型广场,周边站满了烟海台的弟子。
一条霞光长毯从广场末端,铺到主殿走廊上,覆过门槛,抵达一个蒲团,蒲团前边,立着一尊高大的金像。
这是烟海台的开山祖师——烟海道人,他是曾经的准圣级先天圣灵,也是布置“七日来复”的大能之一,因其在二庭大战时期受过重伤,整顿好北罗大界后,便破虚远走,不知所踪,九万年来没有再现身,盛传已陨落。
湛长风打量这座像时,感受到了一束目光,斜睨过去,淡淡点头。
计唐圣子笑笑,“又遇见了,长生帝君。”
“此话,显得孤极其无所事事。”
“.....怎么会,长生帝君日理万机,本圣子仅是在表达意外之喜。”
“孤亦是实话实说。”
湛长风问他,“圣子这几日在做什么,北罗的风光可曾看遍?”
......他能说自己无所事事吗。计唐圣子深以为跟湛长风打招呼是个错误的选择,他原想这趟北罗大界之行,找个由头,捱到琅环水洞喷发那一日,跟北罗道教交易一个进入的名额,眼下却踌躇了。
这帝长生的气运不知比他高几何,要是被她发现了端倪,也蹭一个名额,他怕是看见了疑似世界火种的东西,都会被她得去。
计唐圣子无奈,“北罗规矩森严,本圣子尚且不敢多走几步,何来雅兴欣赏风光。”
“圣子玩笑了,哪须多走,抬眼不都风光?”
一重重道乐响起,湛长风转头望向广场,大典要开始了。
计唐圣子也朝那边看了去,可谁又真正在乎这场大典。
跟在史问难身边的瑥史悄悄上移视线,去瞧那敢和天朝圣子随意交谈的人物,只见她着绣金纹的宽袖大袍,银冠扣白发,飘然之姿当世罕见,气度斐然若九天神人,立马便转开眼,不敢再看了。
她目光落到场边的烟海弟子身上,又被他们傲然的身影刺了眼,她想赞叹,又觉无言,想想家中小儿百岁有余,至今只知道和城里子弟厮混,好不容易组个佣兵团去战斗,竟是半道从战场逃了回来,不说也罢!
瑥史感叹之余被一道冷然的视线拉回了思绪,当下心中一突,不由转头四处看去,结果被旁边的史问难碰了碰脚。
史问难恨铁不成钢,想拎着她的领子吼叫,仪态呢仪态呢!这么多尊者在这里,也敢乱瞧,无知无畏!
她看懂了这位同族前辈的眼神,僵着身子,低头不再动弹,想来刚刚那道冷然的目光,也是在向她表达不满和鄙薄吧。
他们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走廊上诸位尊者的神识,只不过在尊者眼中,这点小动作犹如尘埃,落不到身上,更落不到心里。
“无所事事”的湛长风却觉有趣,顺着瑥史第一反应望去的那个方向瞧,结果,发现了更有趣的事。
这烟海台的弟子,怎和计唐圣子的人有一段亲缘?
神都难道已经将手插入烟海台了?
“大典开始!”
震天撼地的鼓乐声将所有人的心神短暂地拉了过来,烟海台掌门嫡传——寻不了,换了件庄严的道衣,一路踏着霞光长毯走上来,走廊上的尊者都让开了道,看着他进入主殿,陈述道愿,戴冠披袍,在众位同门、各方来客的见证下,成为一尊返虚强者。
翁沅尊者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掠过湛长风、计唐圣子、有光将军,忧心更重。
避得过这次祸,避得过下次吗,九天征伐的时代,可远远还没结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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