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家房子很破。外房门下面破了个大洞,两块板子将就着钉上依旧有些漏风。
好几张窗户扇儿缺玻璃,就那么用塑料布对付着。
开门的是三子的妹妹,一个长着大饼脸的瘦弱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龚维则的警服不知所措,在他们说明来意之后小女孩急急忙忙的迎客。
自己则踮着脚尖在一口边上破了洞用水泥勉强糊上的大水缸里舀水
龚维则示意小女孩不用麻烦,自己带着涂自强进屋。
小女孩就在那张着手站着
“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小哥们儿难免闹点别扭”龚维则坐在炕沿上劝着,三子整个脑袋都被纱布包着,就露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当然,这次有点重”龚维则被看得有点尴尬,转身训斥涂自强,“哪有你这样闹着玩下狠手的?啊?”
后者低着头不说话。
嗒嗒嗒,屋里鸦雀无声,只有老式座钟钟摆摆动声
“三子,你看这样行不行”龚维则咳嗽一声,“强子也知道错了,给龚叔个面子,少要点。”
“龚叔,三十七针!足足缝了三十七针!我脑袋都成烂桃儿了!”三子的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声音很含糊,“缝针开药就十来块!”
“药费强子包了,另外再给二十块营养费。”龚维则大手一挥很是卖力,“不少啦,就当帮他个忙,强子也不是没良心的,以后日子长着呢是不?强子,说话!”
“三儿啊,哥哥这次下手是重了点,你多担待。这五十块钱你拿着,以后咱们就都是自家哥们了!”涂自强很是敞亮,龚维则听得微微点头。
三子看着那五十块钱不说话,龚维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这两天出去收破烂收成也不错,一天一块多呢,不比进工厂少。”涂自强笑呵呵的看着三子,很温暖,“要是不够,你容我一个月,我再给你补点。”
“龚叔,不是不给你面子。”三子扫了涂自强一眼微微一咧嘴、叹了口气看着龚维则,“我也知道一百块是有点过分”
龚维则哼了一声面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能讲价就行,其他都好说。
“老四给你强哥拿个凳子”三子招呼妹妹,“强子你也坐,别站着。”
涂自强接过小姑娘搬来的板凳,坐下来等着三子的下文。
“我爸走的早,我妈拖着个病身子拉扯我们哥儿四个”三子开始讲古,龚维则皱了皱眉,没说话。
“我大哥在云南,二哥在贵州,我呢,要不是这伤,已经去广西了”三子拉着妹妹的手,小姑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对啊,你妹妹没成人,按照政策”龚维则眉毛一立。
“对啊”三子苦笑一声转过话头接着说,“龚叔、强子,我家这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说我这一走,我妈和我妹妹咋活?”
“那一百也”龚维则皱着眉摇头。
“我二哥在贵州摔断了腿,急等着钱救命。怎么也要五十块”三子撑起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涂自强,“你给五十也行,不过”
“不过你得娶了我妹妹再把我妈一起接你家去”三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涂自强。
“胡闹,你妹妹才多大,这是违法!”龚维则坐不住了,涂自强咧咧嘴看了看老四那大饼脸。别说违法,就是不违法也下不去嘴。
“违法?违法为什么逼我们家再去广西一个?”三子很激动,龚维则撇撇嘴。
“强子,还有四天,一百块一分都不能少!”三子探身把头伸过来,“你要是觉得亏,就再补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