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凛微笑着,
看着那冻结万物的一剑,向自己斩来。
不闪,
不避。
夏如雪只觉眼前一黑。
那一刹,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什么。
惊喜?惊吓?怀疑?愤怒?激动?高兴?
不知道啊。
她不懂啊…
夏如雪只觉得,当眼前那个酷似百年前死去的师兄的男人,用那熟悉的笑容、轻声呼唤“师妹”的刹那,她死死枯守了百年的道心,仿佛迎面遭了一锤,轰然崩塌。
她耳边响起建筑物倾塌般的哗啦啦的声响。
不,
不可能。
你不可能是师兄!
师兄早已死了!
在百年前,师兄亲手死在我的面前!
可那个梦啊,
那个梦里,
师兄说了,终有一天,他将踏着七彩祥云,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夏如雪期待过,憧憬过,失望过,哭过,笑过,梦过。。
可她不曾想过,这一天,会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快,让她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
这突然间,让她触手不及,难以接受。
无论夏如雪修为再如何精湛,道心再如何稳固,她终归是一个人类。
一个拥有七情六欲、亲历爱恨情仇的人类。
在慌乱间,夏如雪……选择了出剑。
这一百年,她摒弃杂念,一心练剑。
朝朝暮暮,风风雨雨, 全是剑。
在大脑当机的瞬间,她能做的, 只有出剑。
她这一剑, 像是将这一百年间, 对师兄的思念,汇聚在这一剑上, 尽数宣泄。
就是这“思念”有一点点特别。
——普通人未必承受得住。
“嗤啦!”
霜雪剑从伊凛肩头砍下,鲜血迸溅,最终卡在肩锁关节处, 便再也砍不下去了。
溅起的鲜血也在离体的刹那,冻成了瑰丽的血晶,像一朵长在肩膀上的血色玫瑰。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飙血的伤口,伊凛看着师妹眼睛,目光真诚:“这一剑, 我欠你的。”
“不……”夏如雪哭得像一个孩子:“我不信, 我不信, 师兄死了,师兄明明在百年前, 就已经死了!!我当年, 亲眼看着师兄, 在小蛮怀里, 化成了灰灰……”
这一刻, 她忘了自己是夏如雪。
她仿佛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夜,眼睁睁地看着绝望的黎明来临。
她又变回了夏小蛮。
“叮~”
伊凛曲指,轻轻在霜雪剑上弹了一下, 霜雪剑吓坏了,荡了一会波纹, 赶紧主动拔出伊凛的身体。
“来, 我能证明。”
伊凛不慌不忙地指着夏如雪的剑:“痛苦!”
霜雪剑浑身一颤, 开始抖。
“痛苦!”
霜雪剑开始颤。
“痛苦!”
霜雪剑抖个不停, 疯狂颤动的剑尖儿喷出了白花花的霜。
夏如雪傻眼了。
此情此景, 何等地……眼熟。
“这不,你的剑还记得我。”
夏如雪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还记得这个镯子吗?”
伊凛微笑着,轻轻捧着夏如雪的手腕, 指腹触碰木质镯子,喃喃道:“只是我爹娘留下的遗物, 我爹当年将这‘乾坤扭纹锁’随手送给了你,没想到过了百年, 你居然没解开……啧,其实不难啊。”
一边说着,伊凛发动“自在法·解构”,在解析出木镯的真正结构时,伊凛不由一愣,他顿时来了精神,将师妹抛在一边。这个乾坤扭纹锁自从戴在了师妹的手腕上后,伊凛由始至终都没有碰过。
可现在,
伊凛五指作出一个古怪的手势,五根指头恰恰压在手镯上的五个点上。
“难怪林家祖传那么多年,一直都是‘木匠世家’了。只有真正的匠人,才能解开这个镯子。要用正常的方式解开这个木镯,就必需五指按在五个不同的位置,分别朝五个不同的方向发力,”
“五个位置差毫厘不可,使力偏差一分也不可。”
五指一压,手腕一拧、五指同时松开。
一边说着,只听夏如雪手腕上“咔”地一声,手镯已被伊凛轻松取下。
取下的手镯在伊凛手掌上快速变化形态,如精巧的魔方般重新组合,竟成了一块一丝不苟的立方体。
立方体上,布满了横平竖直的木纹,沿着这些木纹分开魔方,又能组合成不同的形状。
……
此刻,
谁也不知道是。
在伊凛解开“乾坤扭纹锁”的瞬间。
在世界的尽头,在遥远的极西之地,在另一处“归墟”。
这里有一座岛。
一座酷似南阎浮岛的悬空岛。
悬空岛上,万物枯萎,一片皲裂的干涸土地上,满眼尽是绝望的“灰色”。
而在悬空岛正中央,伫立着一座死火山。
在死火山的山腰上,错落着一栋栋红色屋顶的宫殿,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刺眼的血,淋在这座山壁上。
这里是魔罗殿。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