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冲说服父母,今年高考还是试一下。如果能一鸣惊人,那就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成绩不理想,那他就复读一年,来年一定考个更好的学校。
谢庆收便说服妻子:「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让他回去试试,这次机会放弃了可惜,哪怕就当练练手也好。」
王吉英却忧心忡忡:「你不知道你儿子有多争强好胜?我真的担心他考不好,再发一顿脾气,再把自己气进医院……」
在医院的日子,想想就可怕。
「老婆,我当然知道儿子有多好胜,但是我也知道他有多坚强。让他回学校去吧!他在家里待着也烦,你不怕他烦出病来?」
于是,在七月初,谢冲决定和妹妹一起回到学校。他们俩都很忐忑,都担心考试成绩会让自己长久以来积累的信心毁于一旦。但逃避不是什么好办法,他们迟早得过这一关。
在返回学校的那一天,朱家人来到谢家了。
谢靖正在院子里刷牙,满嘴泡沫还来不及吐,就被他们的气势给震慑住了。这次没有警察,但是他们比警察的架子还要大。
看来,一场艰难的谈判在所难免。
谢冲和谢颖的返校计划暂时搁浅了。谢庆云让三个孩子去堂屋看电视,家长们聚集在了院子里面。谈判不到五分钟,他们就嚷嚷了起来。
对方请了一个律师来,律师一本正经地说道:「谢靖在朱方台停手之后,拿着弹弓追赶,打伤了朱方台的眼睛,他的行为跟正当防卫完全没有关系,缺乏正当性和法律上的必要行为原则,具有明显的非法侵害的意图,他的行为完全能构成故意伤害罪。」
谢庆收脸色铁青地听完,说道:「你是法官吗?你凭什么给我家孩子定罪?你要是证据确凿,那你就去告!反正谢靖还是个孩子,罚也罚不到他身上。」
朱方阁微笑着,慢悠悠地说道:「您这话说的,这不跟无赖差不多吗?孩子犯了罪,就不用承担责任了?谢叔叔,您这番话,可有辱您这文明人家的名声啊!还是说,您借着这个文明人家的名号,就可以在来城为所欲为?……」
「他TM给我闭嘴!」谢庆收几乎是跳了起来,暴躁的他把众人给吓了一跳。他指着朱家人,像是看仇人一般怒不可遏:「你少在这里颠倒是非,如果不是你弟弟来捣乱,谢冲根本就不会这样……」
「那你就去告啊!」朱方阁傲慢地翘着二郎腿,说道:「我弟弟的行为,连故意伤害都算不上,你告一大顿,可能就赔一点钱完事。我们不在乎,我们家可以陪你玩。」
「玩儿?」
这个字眼深深刺激到了谢庆收。
儿子几乎搭上了一辈子的前程,他为儿子感到郁闷烦躁,他气得几乎要发疯,想登天入地给儿子讨个公道,可他的这番心思,居然被别人说成「玩儿」?
趁着哥哥爆发之前,谢庆云急忙给他浇灭了怒火:「哥,告就告嘛!我也问过律师了,朱方台的行为更恶劣。反正,他现在除了养伤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看来他的家人也都很悠闲。人家一大家子人,舍弃了几百万、几千万的生意陪咱们家玩儿,咱们家可不能懈怠啊!」
谢庆收回味了一番,发现还是妹妹高明。
但是他傻傻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问的律师?律师靠谱吗?比他们家的律师厉害吗?」
谢庆云真想给这个傻哥哥两拳。
「我当老师,不骗人的,这么大的事,我肯定要寻找法律方面的帮助的……」谢庆云不会撒谎,结果越说越慌:「而且我肯定咨询的是咱们当地最好的律师……」
「哦?!」朱家律师不服气地扶了扶眼镜,不容别人质疑他在来城法律界的地位。「请问您找的是哪位律师?费
用怎么算?你们家能负担得起?」
这下谢庆云编不下去了。
朱方阁幸灾乐祸,故意说道:「谢老师不是说过她不说谎吗?她可是来城有口皆碑的好老师,她不至于撒谎骗人。张叔叔,您就别让她难堪了。」
谢庆云难堪到了极点。
对方律师严肃说道:「介于谢靖还不满八周岁,我们主要想争取到民事赔偿,虽然你们主张谢靖是未成年人,不承担法律责任,但是他的行为的确构成了故意伤害罪……」
「跟朱方台的罪名相比,谢靖的故意伤害罪就不算什么了。」
说话的,居然是欧阳。
在谢家被朱家的法律攻势打击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欧阳居然来救场了。
谢家人面面相觑,这位先生是谁?
欧阳看向谢庆云,笑道:「谢老师咨询的是我,我不是来城的律师,也不是收费的律师,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
谢庆云很想诚实地说,她没有请过这样的律师。但是她没能澄清。因为两个律师一交锋,她完全没有插话的份儿。
欧阳阔步走进来,侃侃而谈:「这位律师,想必你已经知道谢冲为什么会受伤了吧?」
「谢冲受伤,是歹徒的所作所为,朱方台跟他的冲突并不严重,他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严不严重,不是你说了算。」
欧阳目光灼灼,对方律师居然卡了壳。三个小孩一齐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欧阳。他简直就像神一样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