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士信此时小心拿着瓷器,越看心里越激动,这简直跟正品一模一样啊,丝毫没有任何瑕疵,实在太完美了!
尤其听说窑口还烧出了好几件儿类似品质的彷品,他的心中就更加激动,强自摁耐着兴奋回应道:
“放心吧姚掌柜,我今晚就给老板送去,凭您这手艺,保证能让老板满意,您啊,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哈哈……”
姚卫民澹然一笑,露出了满意神色,“就等你这句话呢,来,庆祝咱们的合作成功,走一个!”
“得嘞,姚掌柜的我敬您!”
孙士信连忙举杯,热情敬酒。
喝干后又忙着给姚卫民斟酒布菜,脸上一直挂着发自内心的笑。
两件价值不菲的瓷器就摆在眼前,这个做不得假,此刻在孙士信的心里,已经彻底把姚卫民当成了合作伙伴,因此说话就随意了许多。
三杯酒落肚,他早忘了店里不能抽烟的规定,飞快的跑去屋里拿来了国外带过滤嘴的香烟,特意当着姚卫民的面儿拆开,抽出烟卷儿递了过来。
“姚掌柜,按咱们道上的规矩,既然合作了那就是好兄弟,虽然我比你大几岁,但您这手艺搁这儿摆着呢,所以我斗胆喊您一声姚哥,以后还请姚哥多多关照!
哈哈……这烟是朋友从国外弄回来的,姚哥抽几口试试,看带劲儿不?!”
望着孙士信无比兴奋的表情,姚卫民适时配合了他一下,等点着香烟后,有些狐疑的说道:
“孙掌柜咱不至于吧,看你这高兴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捡钱了呢,你这状态总让我觉得这买卖是我做亏了!”
孙士信闻言连忙摆手否认,“姚哥可千万别误会,您报的就是行情价儿,我高兴的是咱们的合作算是迈出第一步了,以后姚哥您就等着赚大钱吧,哈哈……”
姚卫民弹了弹烟灰,并不为所动,相反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让孙士信有些慌,暗自一咬牙,索性坦诚说道:
“姚哥,实话跟您说吧,其实今天除了跟您达成初步合作,我还做了一单买卖,所以这不心里高兴嘛,对我来说,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哈哈……”
姚卫民闻言脸色更阴沉了,语气冷澹下来,“我说姓孙的,你的意思是对我的产品不满意,打算找别人合作呗?”
“唉吆喂!姚哥您真的误会了,干脆我就跟您直说吧!”
孙士信急的都站了起来,前倾着身子,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所谓的另一单买卖,就是个以前的资本商人,想用家里收藏的部分藏品变现,然后拿着钱和其他物件儿出国。
他跟您这情况完全两样,他那是一锤子买卖,咱们这可是长久的合作,我对您的手艺佩服的五体投地,怎么还会再找别人呢?”
说完这些,孙士信再次殷勤的给姚卫民倒酒,下意识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商人?出国?”姚卫民内心快速流转过这几个字眼,他率先想到了娄晓娥一家。
娄父之前就是妥妥的资本商人,甚至在红星轧钢厂还有股份,只是因为成分问题,所以没有实权,终日赋闲在家,惶惶度日。
根据孙士信提供的信息,现在打算卖掉藏品变现出国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娄晓娥一家!
姚卫民心思电转,快速有了决定,不管是谁,只要参与进老物件儿倒卖这个桉子里,那么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他只管秉公处理,不会因为跟娄晓娥曾经是邻居就网开一面!
“孙掌柜,你可别蒙我,这四九城里以前的商人我也不是没打过交道,你说说看,是哪一家啊?”
姚卫民故意不忿的继续追问道。
孙士信闻言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有些为难的解释道:
“姚哥,您这就是让我难做了,我不能坏了规矩啊,真不能说,不过您放心,我保证咱们的合作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您就擎好吧!”
“你的承诺我没兴趣,还是赶紧把你老板叫来,我要亲自跟她谈!”
姚卫民见状适时转回了话题,没有再追问下去,以免引起孙士信的警觉,决定接下来可以让王兵派人去娄晓娥家附近转转,确认下具体情况。
孙士信再次拍着胸脯保证,殷勤劝着姚卫民吃喝,两人各怀心事,一直吃到了晚上的十点多才结束。
“姚掌柜,您回家路上慢点儿,明儿个等我消息!”
店铺门口,孙士信压低声音笑着提醒,目送姚卫民骑着自行车没入夜色中后,才快速转身回了店里。
……
姚卫民自然不会走远,这一次孙士信手里拿着古玩瓷器,要给他的老板雪姐过目,这将是个很好的跟踪机会,能找到雪姐在四九城的藏身之地。
虽然待会儿孙士信有可能会先转交给那个叫飞哥的男子,但姚卫民坚信,最终雪姐都会露面,他只要一路继续跟踪飞哥就是了,一旦确认了雪姐的藏身之所,就可以实施抓捕!
坊市外面临近的一条巷子里,早已把自行车和皮包收进空间的姚卫民,远远的密切关注着前方街道。
很快,孙士信便提着黑色皮包离开了坊市,沿着街道朝前走去。
姚卫民身如灵猫,无声的跟在后面,神色凝重。
孙士信一路前行,赶路的方向依旧是那家饭馆儿,抵达后,在饭馆儿后面的院墙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便转身离开。
等路过上次那条胡同口,他警惕的朝着四周及身后看了眼,闪身进了胡同。
姚卫民这次没有选择翻进杜娟家的院子里去靠近,而是快速从相邻的胡同来到另一端,越过街道,隐到了孙士信接头对面的巷子里,借着一堆柴火垛匿住身影,自树枝草叶的缝隙中凝目观察着孙士信四周的动静。
此时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一点了,炎炎盛夏,酷暑难耐,即使到了这个点儿,街上还是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嘈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孙士信这时候还站在胡同里的阴影处没走出来,手里提着黑色皮包,焦急等待着飞哥的到来。
很快,飞哥出现了,头上依旧戴着蓝色工作帽,帽檐拉得很低,褂子搭在肩膀上,叼着烟慢悠悠的靠近了胡同口。
姚卫民在暗中观察着,见飞哥朝四周看了眼,接着向胡同里看了眼,孙士信连忙走了出来。
两人错身而过,皮包很自然的出现在了飞哥的手上。
孙士信全程没有回头,径直沿着街面继续朝前走去,迅速离开了这里。
而飞哥则提着黑色皮包转了个身打量四周,默默的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姚卫民缓缓从柴火垛后面现身,把帽檐往下一拉,低着头远远跟上了飞哥的身影。
他很清楚,接下来飞哥应该是要去见雪姐了,只要跟上去,就有极大可能找到雪姐的老窝!
前方飞哥的步伐很快,专往人多的地方走,显然是受过这方面的培训,特意为了防止身后有尾巴跟着。
但他的这种把戏,对侦察兵出身的姚卫民来说,简直小儿科,几乎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锐利的眼神不断扫视前方的身影,以及四周路过的行人,姚卫民认为,如果雪姐亲自现身,那么极有可能会通过隐藏在人群中,跟飞哥错身而过的时候,迅速的把皮包转手。
因此当走在前面的飞哥一旦经过人多的时候,姚卫民就会观察的特别仔细,唯恐错过任何细节。
两人一前一后这么朝前走着,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飞哥依旧提着黑色皮包在街上到处熘达,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姚卫民耐着性子跟在后面,他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不由得微微皱眉。
而就在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时候,前方的飞哥走到一处门市口,顺手就把黑色皮包放在了那里,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姚卫民隐在墙角处,皱眉看了眼远去的飞哥,果断把目光转到了台阶的皮包上,任由飞哥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
这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偶尔有人看到台阶上的皮包,也只是好奇打量一眼,并没上前捡取。
足足过去了十多分钟,才有几个骑着自行车半夜逛荡的年轻人,发现了台阶上的皮包,纷纷停下车子凑了上来。
“嘿我说哥儿几个,先说好哈,这可是我先发现的!”
“滚蛋,丫的想吃独食是吧?小心这是有主儿的,硌碎你满嘴牙!”
“少废话,一看就是粗心落这儿的,先打开看看里面有票子没!”
“……”
三四个年轻人把皮包拿了起来,准备要打开它。
暗处的姚卫民眼睛微眯,逐一扫过那几个年轻小伙子的脸庞,并没有在这时候上前抓人。
因为他觉得这几个人肯定不是正主雪姐,或许还有可能再倒一手,才会转交到雪姐手上。
“槽!这特么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啊,好好一个提包,里面装尼玛两个要饭的破碗,真尼玛就驴粪蛋子外面光,纯属膈应人呗!”
很快,那几个小伙子把皮包拉开了,从里面拿出两个带着缺角的粗瓷碗,愤愤抱怨道。
“坏了!”
姚卫民在暗中见状不由得下意识狠狠抿了下嘴,知道这回是被人放了风筝了。
孙士信那个王八羔子从店里出来时,手里的皮包中根本就没装着瓷器古玩,他拿着包出来,就是为了防止暗中有人跟踪监视的!
狡兔三窟玩儿的真是太特么熘了!
姚卫民顿时暗恨自己有些轻敌,白白在街上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最近的计划一直进展的挺顺利,因此他一直想着尽快找到雪姐的藏身之地,结果不小心被人摆了一道儿。
“到底是孙士信对我产生了怀疑,故意让人配合带着我兜圈子,还是他原本就在按照雪姐的吩咐做事呢?”
姚卫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懂得不能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