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恒侃侃而谈,透露出了大量的信息,让宋缺目不暇接,思绪混乱。
对于一个古人来说,这些话蕴含的信息密度实在是太高了。
不过天刀毕竟非常人,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国师讲经的确有一套,怪不得让杨广对你言听计从。”
钱恒颇有些无可奈何,他明明说实话,可对方却不肯相信。
不过这也正常,如宋缺这种登临绝顶的武人,内心的信念非一般坚定,他们对世界和人生都有深刻的认知,绝不会轻易被他人动摇,只凭嘴炮,绝无可能折服他人,这也是他必须亲自出手的原因。
只有展现出无可匹敌的力量,才能粉碎这些强者的顽固,重塑他们对世界的看法,从而收为己用。
“本人所说句句是真,绝无半字虚言,至于天刀不愿相信,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宋缺冷笑一声,“闲话休提,国师不远千里而来,恐怕不是只为了见我一面吧?”
钱恒轻笑道:“我的确有事求天刀帮忙。”他把自己要做的事说了出来,以神功绝学为引,邀请宋缺出手。
宋缺沉吟片刻,道:“如果说只是出手帮忙,自然无妨,可在我看来,国师语焉不详,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联通彼界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
宋缺的问题直指要害,点出了重点。
钱恒也不避讳,道:“两界联通,自然就会融为一体。”
“那么问题来了,国师是以哪边为主呢?”
这问题的答桉两人心知肚明,如果要以此界为主,自然不会急着开启大阵,联通两界。
钱恒一人就可以横扫天下,若以他界为主,综黄世界就会沦为次要地位。
钱恒罕见被噎住,顿了顿道:“不知阀主对天下和苍生有何看法?”
宋缺冷静道:“看法算不上,我只不过不想沦为亡国之奴。”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无可阻挡,谁又能顺心意而为。”
钱恒柔声道:“我知道阀主心系汉统,不过彼界之国亦为汉国,语言文字文化饮食典籍衣裳都如出一辙,繁华更胜杨隋数十倍,统一之后,不需剃发易服,直接就能融入其中,岂不美哉?”
“哈哈哈……”
宋缺狂笑半天才止歇,“远隔两界,又岂是文字语言相同就可视为同源,以血缘论,怕是比极西大秦之人都要远吧。”
钱恒也笑了起来,“在阀主心中,何为华夏之民?”
宋缺道:“轩辕血裔说中原之语,束发右衽,传承三皇之文化者。”
“若有化外之民,讲中原之语,写中原之字,一言一行皆不逾圣人微言大义,视自我为华夏之民,为华夏利益抛头颅洒热血,他是否华夏之民。”
宋缺断然道:“此人算华夏之民。”
钱恒轻笑道:“彼界之人,也为轩辕血裔,所言所行,无不符合阀主要求,按阀主标准,他们自然也是华夏之民。”
“那不同!”
“有何不同?”
“本界和异界,本就是最大的不同!”
钱恒冷笑道:“阀主应该读过易,清楚万事万物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若非要抱残守缺,被淘汰不过是必然,有我在,大局就是两界融合,这是不可更易的趋势。”
宋缺面沉如水,道:“你的确是大局,你的确无可抗拒,但你能扭转我要对抗你的心吗?”
钱恒心中生出奇异的感觉,这还是他重返人间后,展现了无可匹敌实力第一个决心与自己对抗到底的武人。
这种行为是毫无疑问的以卵击石。
江湖中有骨气的人非常多,也有很多人特立独行,只依自己脾气行事,但这些人在他连消带打的拉拢和大义下,没有一个人选择与他作对。
唯有宋缺,因为抗拒还未出现的未来决心和自己抗争。
不,不能说是抗争,更应该说是殉道。
他是抱定了必死的意志。
“看来你是要拒绝我的邀请了?”
“道不相同,不必多言!”
宋缺缓缓拔出佩刀,横于胸前,此刀刀体薄如绸缎,像羽毛般轻柔灵巧,还渗出篮晶晶的莹芒,锋锐之气透体而出,正是名刀水仙。
名震天下的天刀八诀,正是他从此刀身上悟出。
钱恒轻叹道:“那就让我来领教天刀八法吧。”
他的话刚落,宋缺就已经出手。
天刀八诀之天风环佩。
刀光缥缈难寻,又有雾气环绕,如天仙在云端乘风来去,虽不能看到,却有环佩铿锵的仙乐清音,让人难以琢磨。
钱恒如木桩般伫立不动,笑吟吟看着这美轮美奂的刀法,神态放松,悠闲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