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千数了五十六条锦鲤，二十三只鸟，三百八十七片落花，她实在有些坐不住了。</p>

嫁来柳家的这段日子除了跟柳书音习武练琴外，她再也找不到别的事可做，明明上个月还在起早贪黑为了家里的生意忙碌着，虽然辛苦，要操心的事也很多，可每天过的也算充实，沈万千觉得那样的日子才有意思。</p>

可现在...</p>

“第三百八十八。”</p>

沈万千仰着头看着飘落下来的花瓣，转了转脖颈。</p>

原来无所事事也可以让人如此疲累的。</p>

“二少奶奶，您在这做什么呢？”心莲的脸突然映入眼帘，把沈万千吓了一跳“哇，吓死我了心莲！”</p>

心莲笑笑“二少奶奶大白天的坐在这里发呆，不如来帮我个忙？”</p>

“什么忙？”沈万千将身子坐正，才发现心莲怀里抱着好几批布匹，看成色和花样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p>

“帮小姐挑件做新衣裳的料子。”</p>

“帮书音姐姐？”沈万千有些不解“既然是给书音姐姐做衣裳，为什么不让她自己挑？”</p>

心莲叹一口气道“我这不是刚被小姐赶出来吗。”</p>

“发生了什么事吗？”</p>

“再过几日便是小姐的生辰了，老爷跟夫人特意让城里最好的丝绸店送了几匹料子想为小姐做几身新衣裳，可是这料子都还没呈给小姐看就被小姐退了回来。”</p>

“为什么，女孩子不都喜欢新衣裳吗？”沈万千随手摸了摸那几匹料子，确实都是上等一等一的好料，心中便更加费解。</p>

“因为....”心莲看了看四周，向沈万千凑近几分道“小姐压根儿就不想过这个生辰。”</p>

“怎么？”</p>

心莲小声道“小姐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她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记得这些日子。”</p>

“二十三也叫大吗？”沈万千眨了眨眼睫有些无法理解，心莲的声音变得更小，她用一只手遮住嘴小心翼翼道“二少奶奶，二十三岁也许本来没有什么，可是小姐二十三了仍未出嫁...”</p>

你表妹十六就成婚了！</p>

沈万三的话在这时浮现在脑海，沈万千明白了心莲的意思，自己刚满十八就被沈万三嫌弃年纪大难嫁，那么柳书音二十三仍未出阁，在外人眼中确实算是超龄。</p>

不过自己迟迟不成婚是因为要打理家中生意，那么柳书音呢....</p>

“姐姐天生丽质又出身名门，怎么会迟迟未嫁呢？”沈万千不解，心莲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她紧了紧怀中的布料“因为小姐的病...”</p>

“病？”</p>

“大夫曾和老爷说过，小姐的病极其罕见且无药可根治，小姐最多...最多活不过三十岁....正是因为柳家是名门望族，老爷觉得将这样的小姐嫁出去无疑是害了别人，会毁了柳家的声誉，所以从未为小姐说过亲，甚至连柳府的大门都不曾让小姐踏出去过...”</p>

“什么..”沈万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虽然知道柳书音体弱多病，但她本以为只是些怕冷着凉的小毛病，从未想过会是如此严重的情况。</p>

“我怎么从未听姐姐说过...”</p>

“二少奶奶，谁会把自己的痛苦挂在嘴边呢...”心莲有些心疼道“您别看小姐那副柔弱模样，其实她骨子里比谁都要要强，她不想让人因为她的身体情况而可怜她...”</p>

沈万千听到这里，想起平日里柳书音巧笑嫣嫣与她谈笑，甚至捉弄她时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原来柳书音一直都是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事情再假装无事般与她谈笑风生的。</p>

“其实从前年起小姐便开始抗拒老爷夫人为她庆祝生辰，可是以往这些都是二少爷...”说到二少爷的时候，心莲顿了顿，有些犹豫道“以往小姐每年的生辰都是二少爷亲手为她策划准备的，现如今二少爷不在了....小姐便更无了心思...”</p>

“我明白了。”沈万千打断了心莲的话，似下了某种决心，她让心莲将那些料子留下“今年姐姐的生辰，就由我来准备吧。”</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