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到底是又带你回来了这。”</p>

虞徵自言自语地说着，晏青扶脸色一白。</p>

“你……”</p>

“想着那时候多好啊，没有容祁，没有大昭，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只有你和我在这，小九，你说要是现在我们待在这，容祁能找到吗？”</p>

晏青扶低着头不搭他的话。</p>

“我猜他是能的，但是短时间内他进不来。”</p>

“你做了什么？”</p>

晏青扶抬起头。</p>

“这暗室之外，我布下了阵法，还有一道坚不可摧的门。</p>

我为了今天能将你带过来，已经等了太久了。”</p>

虞徵伸出手想去碰她，又被她厌恶地躲开。</p>

“还是这样，五年前五年后，你都是这幅样子，我就这么让你厌恶吗？”</p>

虞徵眼中闪过几分阴冷。</p>

“你自己做的什么，你自己清楚。”</p>

一个囚禁她，给她下毒，威逼她，时时刻刻得不到就想杀了她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厌恶。</p>

“所以你恨我，恨到在大昭答应我回来也要在江岸城设下埋伏让我狼狈逃命，恨到在西域也要算计我被虞芷追杀，哪怕我九死一生，你也不会有丝毫关心，对吗？”</p>

“是。”</p>

晏青扶毫不犹豫地应声。</p>

“为什么呢？就因为当时的毒？我后面也给了你解药。”</p>

虞徵似乎百思不得其解。</p>

“毒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你给的解药我后来也救过你的命，一一相抵，但是虞徵，你利用我的信任，可不止骗过我一次。”</p>

“为你和容祁错过的五年惋惜？”</p>

虞徵嗤笑。</p>

“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始终是九华山那个没几分本事的小九，他一个天潢贵胄，怎么可能会与你相爱再娶你？</p>

反倒离开这五年，你越发沉稳聪明，不费吹灰之力得了女相的位置，他才真正肯侧目看你一眼……”</p>

“如此说，你倒觉得我该感谢你？”</p>

晏青扶厌恶地看着他反问。</p>

“感谢自是不必了，只是今天，你既然来了这，来了西域……”</p>

虞徵凑近在她身旁，有些痴迷地盯着她的面容，喃喃道。</p>

“那就别走了。”</p>

话凑近在她耳侧说的缱绻温和，晏青扶却生生惊出一身冷汗。</p>

“你……”</p>

“留下来吧，小九，反正我也一无所有了。</p>

留下来，陪我死在一起。”</p>

他伸出手，摩挲在晏青扶的侧脸。</p>

冰凉的触感让她冻的一激灵，脸色更白。</p>

“你放开……”</p>

她伸手想挣脱虞徵的桎梏，却只被他拽的更紧。</p>

“离开这几个月，我东躲西藏，险些丢了命，好不容易养精蓄锐几日，又被虞为找到了地方，将我剩下的部下一网打尽，我一个人藏在暗处，等啊又等，终于等到今天你来。”</p>

“我不会陪着你死的，虞徵，你有今天是自作自受……嘶。”</p>

一句话没说完，扣在她下颌的力道陡然加重。</p>

白皙的肌肤上泛出几分青紫。</p>

虞徵狠厉地盯着她，仿佛在盯着已经落在自己手里，无处可逃的玩物一样。</p>

“你走的出去吗？</p>

这屋子，囚过你的地方，你忘得掉吗？</p>

小九，你就算走了，也一辈子忘不掉这个地方，忘不掉我的。”</p>

那痛苦与折磨都太深了，让她五年后都记得如此清楚，虞徵最知道她怕什么，知道她哪怕今时今日，晚间也最怕黑暗。</p>

所以他笃定她忘不了。</p>

“跟我死在一起，不好吗？”</p>

“疯子。”</p>

晏青扶厌恶地道。</p>

“我就是疯子，疯子又怎么样？我一无所有我什么都不怕。”</p>

他今天来，就是要带着晏青扶死的。</p>

屋外隐约传来几分动静，虞徵轻笑一声。</p>

“来的这么快啊。”</p>

吵嚷声与砸门破阵法的声音被他听的一清二楚，他忽然笑着，点燃了一个火把。</p>

门仍然纹丝不动，但呛人的烟味与炙热的温度已经让人清楚地感受到。</p>

“你说你要是死了，他会永远记得你吗？”</p>

他看着晏青扶惊恐的眼神，笑着说道，眼中尽是疯狂。</p>

虞徵走上前，强硬地将晏青扶揽到怀里。</p>

“留在这吧，跟我一起留在最初……”</p>

噗嗤一声，利刃刺入心口的声音响起。</p>

鲜血喷洒出来，染在她衣裳上，晏青扶回头看着虞徵不可置信的面容，狠狠推了他一把。</p>

“你竟然在身上藏刀？”</p>

晏青扶握着手中的匕首，轻轻喘息了一下，站直了身子看他。</p>

“你什么都没有了，可我有。”</p>

虞徵吐出一口鲜血，不死心运了内力要来抓她。</p>

晏青扶眼疾手快地抓了桌案上的茶盏砸过去，茶盏碎在地上四分五裂，也在虞徵额头上砸出一个血口。</p>

他踉跄地倒在地上。</p>

“我能忘掉的，前尘往事都过，我不是被你囚在暗室里，毫无还手之力的小九了。”</p>

屋内烈火燃着，晏青扶抬起头，飞快地说。</p>

“有人等我回家。”</p>

有人陪着她，在门外拼尽全力要救她，她不再是在暗室里孤身一人的“小九”，所以她已经不怕了。</p>

“我会忘掉的，连着这个暗室，还有你。”</p>

虞徵骤然瞳孔一缩。</p>

晏青扶趁着时候上前，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刺向他的心口。</p>

虞徵身上的力气散了，看着她转过头，一路朝着石门跑去。</p>

几乎恰好在同时，石门外一声重力狠狠响起，原本纹丝不动的石门晃了晃。</p>

“王爷。”</p>

惊呼声同时响在门外。</p>

竟是他用内力，生生砸开了门。</p>

一丝光亮透过来，虞徵知道她要走了，在身后骤然问了一句。</p>

“若当时我不曾囚你，你会有一天，也对我心软，爱一爱我吗？”</p>

“不会。”</p>

她连头都没回，坚定地落下一句。</p>

火焰顺着跳到了他身上，将衣袍点燃，将他狭裹在里面，虞徵轻轻阖眼之前，看到石门外，一只染了血的手伸过来。</p>

晏青扶毫不犹豫地搭了过去。</p>

那一刹那，她由暗色踏入光明，自此身后种种，前尘俱散，心魔消解，再没有什么能束缚她了。</p>

光影明灭间，她借力踏出去，被容祁拉入怀中。</p>

“没事了。”</p>

她听见容祁颤着声喊她。</p>

“青青，我们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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