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曾攻讦你了？”</p>

徐岩背后响起一道声音。</p>

一名瘦弱的书生，晃着空荡荡的袖子走了出来——马逾韩！</p>

“殿下说于你有疑难不解，而不是说你犯罪了，你慌什么？”</p>

“李公若能解皇嗣之疑难，更能彰显其儒法之造诣——于云台点化皇嗣，这难道不是一件大益吗？”</p>

人说半桶水，丁玉堂连半桶水都没有，拿什么和马逾韩这种一考一个太学第一的顶级学霸比？</p>

立时无声。</p>

其余人便是有心帮腔，也找不到这话的漏洞。</p>

周彻便直接开口：“此人生于山野，以牧牛为生，偶遇一画师入蜀，侥幸得缘，竟被奉为天人！</p>

从而入县寺、进郡府、跨州入京，出入世家之宴，往来公卿之府！</p>

其人未曾举孝廉、未曾入太学、亦未闻有什么孝义之举、更未闻有什么过人之识。</p>

如此人物，郡县之任、命官之身、公卿之府宰！竟任由其挑拣，官身禄位，唾手可得！</p>

敢问李公，他是凭法依制得位、还是凭德有功进身？</p>

亦或者说，就凭他鸿运齐天！？”</p>

言到此处，周彻声烈，神态愤慨，手指着云台诸多儒生学子：“他这样的人能当官，那这些莘莘学子又算什么？</p>

十数年、乃至数十年寒窗苦读，尚不如一双所谓生辉明目？</p>

勤恳谨慎、以求礼法不悖、忠孝两全，到头来不如他在蜀中放牛、卖脸求生？！</p>

敢问李公，这是轻法，还是践礼？</p>

是当法究，还是当儒究！？”</p>

云台之上，俱是儒生学子，闻言哄然！</p>

读书读书，读了一辈子书，为的是什么？</p>

不过就是为了当官，为了吃上一碗国家饭！</p>

由此自小学到大，先在乡里争，后在州郡争，最后来到天下争！</p>

天下读书者几何？天下为官者有几何？</p>

可谓千军万马覆阵至，方得几人脱！？</p>

倘若学识不如人，他们甘拜下风，只能自愧才华不如人、天赋不如人、勤恳不如人！</p>

可这样一位……既无学识、又无品德、不曾举孝廉、也不曾通过策试，就凭一双眼、一张脸就能当官？</p>

那我这些年苦读算什么？</p>

砰！</p>

有学子忽然起身，他眼睛通红，苍凉大笑，却是涕泪齐下：</p>

“哈哈哈哈！”</p>

“是啊是啊！”</p>

“孝廉我是争不过你们的，一郡一名额，都是达官世家子，哪里轮得到我这样的人家？”</p>

“读书十六载，不敢有丝毫松懈，到头来竟不如这样一个人。”</p>

“何其不公，又何其不甘啊！”</p>

他猛然举起抄写石刻用的桌案，啪的一声摔得粉碎，大不敬的指着李清彦和丁玉堂：</p>

“李公，你告诉我。”</p>

“何以如此，又凭何如此！”</p>

砰砰！</p>

一声声响，一道道人影立起。</p>

原先的瞻仰的态度，不敢侵犯的光辉，瞬间破碎。</p>

他们齐声质问：</p>

“何以如此，又凭何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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