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我还有个孩子，他远在东海，蒙甄氏照顾，他现在好得很！”</p>
“我沈氏灭不了，要被灭的是你李氏。”</p>
“沈某失去的一切，都将拿回——”</p>
他渐渐止住狂笑之声，语气也变得平缓起来：“李青，我赢了。”</p>
我赢了。</p>
三个字，为沈信所受的一切伤和屈辱，画上了句号。</p>
孤身一人，舍命一博，他赌对了。</p>
这三个字，像是比周彻的剑还锋利，让李青骤然发狂起来。</p>
“啊！！！”</p>
他咆哮着、挣扎着想要爬起，眼睛血红。</p>
“沈信！你个废人！”</p>
“凭什么！凭什么啊！”</p>
他挣脱不开，只能拼命昂头，看着扯着自己头发的面具男子，吼道：“周角！！！为什么！”</p>
你为什么会蹦出来？</p>
你为什么要对付我？</p>
你为什么有如此能耐？</p>
朝廷大军都已击败，眼看着大赢特赢，为什么自己毫无征兆的落入了死地……</p>
李青内心有太多的费解和不甘。</p>
砰！</p>
周彻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抬脚，将他踩倒在高台上。</p>
将他的吼声跺回。</p>
场中再度安静下来。</p>
他伸出手，抓住了剑柄。</p>
一阵风吹起，刮得旗帜猎猎作响，吹来低沉而有力的声音：</p>
“河东浑浊，因贼乱而天厌。”</p>
“今得盐法，乃天道欲使清白。”</p>
“愿挽袍泽、护乡梓而安故土；”</p>
“愿束青巾、示丹心于青天；”</p>
“愿披白袍、展志洁如霜雪；”</p>
“愿奋刀兵、荡尽河东奸邪！”</p>
周彻抬起脚，又探手、扯发一提、将剑一拔。</p>
“啊——”</p>
朱红狂喷，赤染风旗。</p>
李青在周彻手中惨嚎、颤抖。</p>
周彻横剑而立高台，目光向下方扫过：“诸君。”</p>
“过去的灾荒，是上天不给活路。”</p>
“如今的盐矿，是劫难尽度的造化。”</p>
“你我虽是黔首，却也可凭此而活。”</p>
“李郭拦路，是人祸不熄。”</p>
“他们不许我们像人一样活着、他们不许我们活着！”</p>
“他任意榨取你我的价值、玩弄你我的妻儿、践踏你我的性命！”</p>
“他们本高人一等、他们吃喝不愁、他们是如此富足安乐，却舍不得给我们丁点好处、半条活路！”</p>
“敢问诸君！除了奋刀而击，叫他们死去外，你我还有活路么！？”</p>
台下的人咬牙切齿。</p>
他们想到了在灾荒中倒下的亲人，</p>
他们想到了借着灾荒攫取利益而造人祸的李郭，</p>
他们想到了这几日如梦幻般的足衣足食，</p>
他们又想到这两日一车车推走的钱粮、被李郭再度斩断的生路；</p>
最后，他们看向那对抱在一块的母子。</p>
他们愤声大吼：</p>
“没有！”</p>
“杀了他！叫他们死去！”</p>
“他们死，我们才能活！”</p>
“说得好，他们死，我们才能活。”周彻点头，同时一脚将李青踹向窑炉。</p>
“啊！”</p>
窑炉骤受人血，反而火光更涌。</p>
李青两手乱扒，奋力探出一个头来惨嚎：“我不要死……啊！”</p>
片刻，汹涌的大火将他吞噬。</p>
他从炉口沉了下去。</p>
“烈火炀贼，当复太平！”</p>
高台上，声音再度飘下。</p>
高台下，刹时沸腾。</p>
“烈火炀贼，当复太平！”</p>
“烈火炀贼，当复太平！”</p>
“杀李郭，还河东一个朗朗乾坤！”</p>
“砍死这帮为富不仁的害民贼，屠尽他们！”</p>
“弟兄们，去举起刀来吧！只有把他们的血放干，他们才知道我们也是人！”</p>
“杀！杀！杀！！！”</p>
一股冲天烈火，席卷向满身是病的河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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