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生气</p>
“冲这个,来当壮丁也是值了。”</p>
周福安连喝了三碗,餍足地放下了碗,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的模样。如果不是陆家长姐做的一瓮凉羹全都吃光了,怕是还停不下来。</p>
周福安瞥了一眼得意的陆清石,吃饱喝足之后的懒散又上身了。他打了个哈欠,一对大眼睛聚成水滴:</p>
“你长姐是你长姐,你是你,我夸的又不是你,瞎嘚瑟什么……啧。顺便替我问问陆姐姐,明天还有啥好吃的玩意。要是还是这个,我天天来白干活。”</p>
周福安可不会这样随便叫姐姐的,一来也是给了小石头面子,二来,今天一瓮菉豆凉羹喝得周福安心满意足。</p>
陆清石不假思索地说:</p>
“那你明天就继续来干活吧,姐姐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你要吃顿晚饭再回去吗?”</p>
周福安揉着眼睛,困意涌了上来,摇了摇手:</p>
“我要回去。”</p>
陆清石脸上多了一抹笑。他盘算着这块地若是让长姐和他两个人来收怕是要收好几天。这回拉了福安哥的壮丁,一天就收了一半了,明天加把劲赶一赶就差不多了。</p>
周福安这个年头蹿个特别的快,个子不矮而且身子壮实,看着肉不多的样子,但干起活来手脚又利落又快。再过几年就是家里的壮劳力了,搁在书院念书浪费了。家里人老早就算计着让周二蛋退学,回家搭把手种田了。</p>
周福安走的时候,陆清婉取了一吊铜钱塞进他的手里。</p>
周福安抖了抖这吊铜子,哗啦啦地发响,脸上难掩一抹诧异:</p>
“陆姐姐,你这是啥意思。”</p>
陆清婉笑着看着这个散漫的小少年:</p>
“安哥你拿好钱,这是陆姐姐给你一点心意。”</p>
陆清婉不会让人白白干活。何况还是幼弟带来的好友,十岁多一点的小子,仔细算起来她还可以算得上是个长辈。哪里能占人便宜?</p>
至于安哥这个称呼,也是幼弟告知之后才改了口的。</p>
周福安困顿地瞧了陆家长姐一眼,掂量了一下发现这手上的铜子分量还真不轻,便是请个人来从头到尾收整完都使不了那么多钱。他的一对大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陆清石的长姐,顿了顿,周福安脸上才露出了散漫的神色:“噢,那我走了……”</p>
周福安把一吊钱收在怀里,这才注意到陆清婉跟陆清石长得还真像,性子也像……</p>
次日陆清婉开始动手绣自己描好的雪竹图,这是她在江南头一次见过的严寒酷霜欺压下的雪竹。积雪压竹,雪落在竹节之间,会有一圈的白。沉甸甸的雪积压在狭长的叶中,沉得几欲坠地,但竹依旧在,柔韧而又坚忍。雪压地上满目的白意,天地一片苍茫,这一片竹依旧苍翠。</p>
骨气风神,自成一番撼动。看得陆清婉闭眼就能绘出它的模样。</p>
她针线起起落落,犹如蹁跹的蝴蝶,绿意一点点地拔起,白色的雪意不必勾勒,自然晕染。细嫩的小竹子错落期间,生趣盎然,一边又有老竹苦败折断,雪压的翠竹依旧柔韧。竹叶反向勾勒,错落有致。整整一副刺绣,采用换用了错针绣、乱针绣、满地绣、洒线……等等,眼睛累得很,但是陆清婉放下针线的时候,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p>
便是上一世,也从未绣过这样大幅的竹,头一回动手绣心里欢喜得紧。便是肚子传来阵阵饿意,也丝毫不觉。等绣得差不多了,饿意才涌上来,忽然站起来眼前有一阵发黑。</p>
陆清婉定了定,赶紧收拾好绣品。绣了一整个晨间,陆清婉扭了扭脖子,揉了揉手腕,看了一眼窗外,满目的愕然和诧异。</p>
院子里满地的黄豆,在灼热的日头下金灿灿的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