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算我让你的,赢了那你终究是个废物。</p>
一旁的齐静春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p>
随后赵繇的落子,也满含情绪,一步一子皆是杀气。</p>
可是随着棋局的落定,到了最后官子的时候,</p>
对面的少年赵繇此刻下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p>
最后以姜堂大胜结尾,姜堂最后毫不客气吐出二字,“废物!”</p>
齐静春说:“何必如此逼人?你棋局本可以快速结束……”</p>
姜堂头也不回的说道:“怎么?你又不是我先生,你管我作甚?再说小辈的事,关长辈什么事?”</p>
齐静春沉默,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也说不明白,也的确如此。</p>
一开始是他给了眼前少年求学的希望,吊了少年整整四年,多好的心性都会如此,这他理解,只是少年这棋风有些不对了?</p>
许久之前,姜堂就先齐静春表明了心意,希望当他弟子,然后齐静春也同意了,说要再观察观察姜堂。</p>
姜堂兴高采烈的说,没问题。</p>
但是赵繇则是在之后大肆嘲笑姜堂,说姜堂泥腿子上不了墙,这辈子就这样了,痴心妄想。</p>
当时的姜堂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p>
这句话很简单,但是那时候的姜堂也就十岁,如此豪言之语出现在一个从未读过书,身为家仆的少年身上,当真是匪夷所思。</p>
从那之后齐静春便开始了对姜堂长达四年的考察,接触姜堂之后,齐静春便觉得姜堂以后当真为世间大材。</p>
未曾读书,便能出口成章,一字一句满是道理。</p>
读书之后,一月识字,两月便智慧过人。</p>
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学问方面,姜堂实在让齐静春无可挑剔。</p>
为了压制少年春风得意的心境,齐静春表现得极为严厉,但尽管是这样,少年也经常得到齐静春的表扬。</p>
如此重重,却让齐静春有了些疑惑,于是他便一边使用光阴长河,看看姜堂未来,一边考察姜堂心性。</p>
可是这一次姜堂却让他失望了。</p>
心性上简直一塌糊涂,功利心极重。</p>
姜堂的阴暗面简直是人恶之集合,贪婪、无赖、小人、无恶不作、无利不往,好似一套破碎的瓷器,明明已经毫无价值了,但是他宁愿割伤自己,也要朝向别人。</p>
另一边的光阴长河中,姜堂的各种表现也是如此。</p>
当了商人,便寻求仙道之法,当了读书人,也是寻求仙道之法,考取了功名,当了官,最后也是寻仙求道,哪怕以后的结婚、交友也是为了所谓的仙道。</p>
无论齐静春在姜堂成长过程中改变任何变量,无论齐静春如何教导他,如何改变他,最后还是改变不了姜堂。</p>
上了仙道之后,姜堂也是如此。</p>
各种阴谋诡计,各种勾心斗角,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向上攀爬,仿佛在他的世界中,只有追求最高境界,毫无人间小事……</p>
并不是说齐静春收不了如此弟子,君子有教无类。</p>
其实这些都不是理由,齐静春内心深处自然有更深的考虑。</p>
齐静春看了看小镇外的天空,又看了看地下土地,时间当真不多了,此时不赶他走,更待何时?</p>
难道等自己死后,这少年必定被人算计到死。</p>
并且这少年的命数只能自己去解决,自己扛不住了。</p>
天道无私,自有因果循环。</p>
自己再扛,之后天道给予少年是更加惨烈的报复。</p>
于是齐静春只能拒绝姜堂,让姜堂自己去谋生,自己去向天道夺取一线生机。</p>
只是齐静春没有想到,姜堂会如此果绝。</p>
说断就断,哪怕四年解惑之情也是不留丝毫情绪。</p>
齐静春一边称赞少年冷静的心境,一边独自沉默。</p>
可惜,同样可叹。</p>
齐静春眼底中更是有些难受,毕竟是他亲自教导了四年的天才少年,少年的种种,期间也的确让齐静春十分满意,</p>
四年相处时间,姜堂态度让这位圣人齐静春一时间难以接受。</p>
唉,学生不理解先生,倒也正常。</p>
齐静春突然淡然一笑,原来这就是当时大师兄的感受。</p>
文圣一脉,当真是性格相投,各自感受。</p>
一旁的宋集薪也看向齐静春,齐静春向他点了点头,“嗯,你来吧。”</p>
其实对于下棋宋集薪从未在意过结果如何,但是这是宋集薪第一次想赢,想彻彻底底将对面那个目中无人,差点杀了自己的少年压制住。</p>
那一日,自己不过骂了对面几句,姜堂手持短刀,刺入自己肩膀,姜堂那眼角的杀意货真价实的想杀了自己。</p>
从此之后宋集薪便对这位短命的少年生起了害怕之情。</p>
不同于陈平安良好的秉性,这短命的少年眼中的杀意,当时是真的敢杀了自己。</p>
接下来姜堂依旧先行,落下天元。</p>
而宋集薪则是谨慎落子,步步为营。</p>
这一次的姜堂也稍微认真了点,将对面少年杀了个底朝天。</p>
随后宋集薪终究还是眼睛通红,死死顶着眼前棋盘,口中还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p>
姜堂依旧一句,“废物就是废物。”</p>
随后姜堂站了起来,一手扶在桌上,一手朝着齐静春伸出,平静的看向对面齐静春,“一百两银子!”</p>
按照齐静春的赌约,应付少年一百银子,</p>
齐静春叹了口气,“你的棋我亲自教的,不说多了,有个我五成水平,但是你的棋风何时变成如此模样?”</p>
“如此杀伐,如此猛攻,不是我教你的棋。”</p>
少年不管眼前先生如何言语,如何失望,只是伸出手指,“给钱啊,给了钱,我滚就是了。”</p>
齐静春肩体微微颤动,使劲吸气,轻轻呼出,看起来情绪波动的确很大,</p>
齐静春手对旁边弟子吩咐道:“去我书房,拿出那个锦绣布袋给他。”</p>
赵繇赶忙应下,只是去往书房的时候,他心中在想,原来那个儒雅的齐先生也会生气,那个遇到任何事情都未曾慌张过的齐先生,情绪也会波动啊。</p>
宋集薪更是张大嘴巴,满是意外的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p>
如同圣人般的先生也会生气?</p>
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p>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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