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把手擦干净，双手撑着下巴，微微仰头看着月亮：“哥哥，你不想你的爸爸妈妈吗？”</p>

“不想。”</p>

少年的声音又硬又冷。</p>

甘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许应：“对不起，哥哥。”</p>

“他们没死，他们只是离婚了。”</p>

只是不要他了而已。</p>

甘棠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她原本以为，许应哥哥自己一个人，也是和她一样，爸爸妈妈不在了。</p>

却没想到，他爸爸妈妈还在，只是离婚了而已。</p>

他们离婚了，谁都没有要许应哥哥。</p>

甘棠不敢再说话，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又问到许应哥哥伤心的事情。</p>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依稀能听到隔壁院子里面小孩玩闹的声音和大人笑斥的嗓音。</p>

许应看了一眼甘棠，身旁的女生像是犯了错一样，双手环在膝盖上，脸趴在上面，巴巴地看着前面。</p>

“吃石榴吗？”</p>

甘棠眨了一下眼睛，才伸手把石榴递给他。</p>

许应转身进了一趟厨房，出来的时候多了个碗，石榴已经被他用刀破开了。</p>

男生五指慢条斯理地剥着石榴籽，甘棠看着那红彤彤的石榴籽一颗颗滚到碗里，无意识地咽了一下。</p>

好漂亮的石榴。</p>

“他们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离婚了，离婚后谁都没要我，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p>

“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p>

“哥哥，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也不是一个人了。”</p>

许应抬眸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甘棠，压着喉咙的堵塞，应了句：“嗯。”</p>

甘棠眨了下眼睛，抬头又重新看向月亮：“哥哥，你有梦想吗？”</p>

“没有。”</p>

他连高中读完后该怎么办都没想好，又谈何梦想。</p>

“你有吗？”</p>

甘棠也摇了摇头，“没有。”</p>

初中写作文的时候，倒是写过好几次“我的梦想”。</p>

甘棠写过想当老师，也写过想当记者，妈妈生病后，她写的是想当医生。</p>

可事实上，甘棠并不知道自己想当什么。</p>

许应把最后一粒石榴籽掰出来，然后把装满了石榴籽的碗递给她：“吃吧。”</p>

“谢谢哥哥！”</p>

甘棠第一次吃石榴，一颗颗地吃，吃了好一会儿，她手上的那碗石榴看着好像纹丝不动。</p>

许应见状，提醒她：“直接一把放嘴里面就好了。”</p>

甘棠捧着碗到他跟前，示意他吃。</p>

许应直接抓了一把扔进嘴里面，甘棠惊叹他的吃法，犹豫了一下也学着他这样抓了一把放进嘴里面。</p>

好甜，比她一颗颗地吃要甜。</p>

许应怕她吃多了嘴疼，“别吃那么多，舌头会疼。”</p>

甘棠听到他这话，默默把刚抓起来的一把石榴放了回去，然后整个碗塞到了他怀里：“那哥哥这些你吃吧。”</p>

说着，她拿了个柿子掰开：“我吃柿子就好了。”</p>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隔壁院子嬉闹的声音已经没了，只有零星大人说话的声音。</p>

没过多久，大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p>

甘棠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哥哥，你去忙吧，我去洗澡。”</p>

许应应了一声，却没动。</p>

他抬头看着苍穹上悬挂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p>

甘棠从房间出来，看到他还坐在台阶上，抿了抿唇，没有上前开口打扰他。</p>

哥哥应该，也很想他的爷爷奶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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