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怕自己离开再也没办法回来。所以对于她的话，他没有应答。</p>

而是道。</p>

“我要离开一趟。”</p>

江姮眸光逐渐熄灭，眼帘低垂，睫毛起伏不停，心脏连着手指都在颤。</p>

半晌，她才问：“去哪？”</p>

零没像之前那样告诉她自己的去处，转移话题，叮嘱她。</p>

“我让他派了一个人来保护你，每天都送来食物，你别害怕……”</p>

江姮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不眨地盯着他。</p>

“你要丢下我对吗？”</p>

她手指微松，湿发垂落在肩侧，滴滴答答，水珠落了一地。</p>

零摇头，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要解释。</p>

江姮背对着他，率先道：“你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一直等你回来。”</p>

她语气出乎意料的执着与坚定。</p>

她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睡袍，露出光溜溜雪白的脚踝，头发湿漉漉，烛光洒在她精致侧颜上，多了几分苍白，背影孤零零。</p>

零想走过去抱她，安抚她的情绪。可他若是这次没能回来，给她的只会是更残忍的分别。</p>

他搭档也并非全是背叛丧命，还有任务过程中丧命的，一个搭档有妻子，在死之前冒着大风险告诉零，请求他帮忙将赏金全部交给妻子。</p>

搭档给妻子留下来的遗言是——</p>

他喜欢上别人，不会再回去了。</p>

只为了让妻子死心。</p>

零问过他，这么说值得吗？</p>

搭档苦笑道：“没有值不值得的，她如果知道我死讯，也会死的。不如给她一个怨恨的由头，让她重新找个值得托付的人，开展新的生活。”</p>

零那时不明白搭档的想法。</p>

觉得他很蠢，死了也被人记恨。</p>

但当零面临选择时，他蓦然发觉，自己的选择和搭档是一样的。</p>

若零死在这次任务里，他是知道她会寻死的。</p>

她悲观、沉郁，孤独……没了希望，不会再活下去。</p>

零这些日子，为她打点好一切，只要她想活，就能一直在这里活下去，不会有人敢伤害她。</p>

可怕就怕她不想活。</p>

零沉默良久，嗓音嘶哑沉闷，缓缓道。</p>

“我会回来的。”</p>

他必须给她一个活下去的希望。</p>

哪怕他有可能做不到。</p>

“等我。”</p>

说完，零头也不回离开。</p>

他怕自己舍不得，会回头。</p>

江姮没听到动静，倏然转头，却看到空荡荡的门。</p>

她跌跌撞撞起身，跑到门口，洇红的双眼轻抬，神情悲戚，泪水夺眶而出。</p>

江姮知道的，知道他要去做什么。</p>

若不是她，他也不会被要挟。</p>

她想要劝他，背弃诺言，逃离这里……但江姮又很清楚，少年从始至终都不是那种背弃诺言的人。</p>

他一旦答应就会去做，哪怕丧命。</p>

她没有资格，让他留下来。</p>

江姮从不信神，这几日在聚集地里，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信奉着一尊道教天师，每日祭拜，夜里，祷告声回荡在下水道之中。</p>

江姮此时阖上了眼，希冀于神明怜悯。</p>

“我愿意用我的性命，保佑他能活着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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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