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给自己倒了杯酒,低声说:“你会唱歌?”</p>
赵如沸点点头。</p>
“唱首歌吧。”</p>
赵如沸没有说话,望向了缪青云。</p>
缪青云头转到一旁,低声说:“你就唱吧。”</p>
赵如沸惨然一笑,点点头:“好,我唱,我唱。”</p>
她捡起靠在墙边的吉他,坐在白色凳子上调音。</p>
中年男人说:“这把吉他是从匈牙利运过来的,前两天刚调过,音都是准的……”</p>
嗡——</p>
一声琴音打断了他,而这一声,似乎也是赵如沸开口的序章。这一声后,她手指拨动琴弦,低吟浅唱,最初还只是纤细不成调子的胡乱唱腔,但渐渐地,碎片般的声音汇成了曲子:</p>
花晨月夕,繁星如沸,你说试卷背面,全写不对。</p>
蓝色校服,白色发带,你说可乐易醉,夕阳贪睡。</p>
时光是梅子水,你咬着冰嚼碎。</p>
距离是眼和嘴,我们之间,欠一滴泪。</p>
过往如堆——</p>
我念着星星月亮,曾许下山山海海的誓;</p>
我看着黑墨白纸,曾写下真真假假的字;</p>
我洗着衣服发带,曾挡过淅淅沥沥的雨;</p>
我喝着甜水夕阳,曾笑过慢慢悠悠的季。</p>
你说画纸上面,埋一抔米……</p>
赵如沸每唱一句,就看缪青云一眼,她想着缪青云也能看着她。但他只是偏过头,望向窗外,把目光投入碧蓝的海水。</p>
赵如沸不由苦笑,她知道自己运气向来不好,从投胎就开始运气差,没见过亲妈,却见了很多后妈。有一副好皮囊,只让自己更成了趋之若鹜的商品。她把一生的运气全部赌在这个男人身上,终究还是赌输了。</p>
她眼中无限悲凉。</p>
这就是……男人吗……</p>
她继续低唱:</p>
垂虹烈酒,华裳成池,你说街道对面,风光成链。</p>
车马如龙,金银如虹,你说酒精上头,挥汗如豆。</p>
时光是水泥楼,你独立楼头。</p>
距离是手牵手,你比我先走。</p>
往后似水流——</p>
我罩着彩光甜水,只落下摇摇晃晃地避;</p>
我瞧着金风玉露,哪消受金金银银的戏;</p>
送他去高车大马,不由得孤孤凉凉地立;</p>
想着那薄衫玉身,忘不掉疯疯癫癫的气。</p>
去你妈了个逼!</p>
赵如沸忽然起身,抬起吉他重重地摔在地上。</p>
这一砸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但赵如沸只是看着缪青云,一字一顿地质问他:“你带不带我走?”</p>
这一问让缪青云局促不安,他眼里有恐惧,也有愧疚,他看向中年男人。那男人并不回应,一言不发地坐着。</p>
许久之后,缪青云叹了一口气:“如沸,上了岛以后,你会有很多很多钱,那时候想做什么都行,有什么不好?那个什劳子模特比赛有个老头不是想欺负你吗?你和云先生处好关系,他能让那个老头子跪在你面前擦鞋。如沸,我们就……就上岛吧。”</p>
赵如沸眼中最后一缕光熄灭了,她惨然笑起来。</p>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却没有走向中年男人,反而是扑向了窗边。</p>
这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们即便想伸手阻拦,也是来不及了。</p>
赵如沸打开窗子,咸湿的海风灌进来,她毫不犹豫扑了出去。</p>
窗外就是大海,她一旦跌入汹涌的波涛中,就再也没有人能救她回来。</p>
她像一只断了翅膀的海鸟坠落。</p>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在这时飞快落下。</p>
赵如沸即将摔入大海上,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随后将她搂紧怀里。</p>
“姑娘如花美眷,为了这么个男人去死?他不配。”</p>
身影脚尖在海面上重重一踏,顿时拔高,抱着赵如沸重新落进洁白的房间里。</p>
“嗨。”</p>
邓栗搂着赵如沸的腰,朝房间里的男女打招呼:</p>
“你们,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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