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哥？”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哑，还有些意外。</p>
谷安是黎亚岷的执行经纪，属于万俟祖手里的一把手，除去业务发展的侧重点，其他执行层面的问题都由谷安经手。</p>
黎亚岷：“他骂人了没？”</p>
谷安：“……”</p>
谷安：“黎哥……您不能每次在祖哥那儿遇冷就来问我这些，他也不会骂您什么……”</p>
黎亚岷：“他为什么不骂我？”</p>
“……”谷安沉默了会儿，电话那头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倒没停过，“可能是因为骂不过来吧。”</p>
“您记得吗，之前您在片场和导演杠上，又恨屋及乌连带骂了半个片场的演员。”</p>
“祖哥那时候跟你说有什么话都憋着，要挑事让他去，您也没听，扭头就骂了几个剧组。”</p>
黎亚岷微微蹙眉：“那不是我的问题，而且我跟阿祖道歉了，他说好。”</p>
“这就是您的问题。”</p>
谷安被万俟祖安排的工作搞得焦头烂额，原不该对老板说的话也是一骨碌往外倒。</p>
“您平时脾气也挺好的，就是犟，祖哥骂您不就是浪费时间吗，该解决的还得他去解决。”</p>
“这次事情您插不了手，营销号会把你的一切解释扭曲成祖哥的操控。”</p>
“您等着就行，祖哥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他只是没时间和您解释。”</p>
“您要实在觉得憋，等事情结束之后再和他谈，成吗？”</p>
谷安语速飞快，说，“真的，虽然这件事起因在您，但本质和您没多少关系，冲着祖哥去的。你们现在工作重心不同，他也是不想您也牵连更深。”</p>
黎亚岷慢慢握紧方向盘。</p>
谷安的话让他很烦躁，什么叫“没多少关系”，什么叫“不想牵连更深”。</p>
和前公司解约的时候，黎亚岷找上万俟祖问了一嘴，说要不要和他一起走。</p>
万俟祖冷冰冰反问，说你什么意思，手把手带大，现在想自己偷跑？</p>
黎亚岷心里有了答案。</p>
他本来准备了万俟祖的违约金，但对方没要，自己把钱赔了，还掏空家底和他一起创办了公司。</p>
黎亚岷觉得，这绝对是最坚实不过的朋友关系了。</p>
要真算的话，经纪人和艺人之间可能还不能只用“朋友”来简单概括。</p>
至少朋友不会隔三差五就帮着擦屁股，管理好生活的一切，还惦记莫名其妙的心理健康，每年都固定腾时间出来拉着他去旅游放松。</p>
黎亚岷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所有负责的艺人都这样，他手底下也只有自己一个，没参考。</p>
也不需要参考，黎亚岷这几年都过习惯了，他只需要选本子，开机拍戏，其他事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p>
就这关系，说句朋友怎么都不为过吧？</p>
谷安又说：“新闻发布会的事件定在了明天，您记得不要接受任何采访，祖哥会——”</p>
黎亚岷问：“什么发布会？”</p>
谷安有些诧异：“祖哥没跟您讲？”</p>
“他要带着两个刚签的新人召开发布会，应该是想明确黎首娱乐的工作重心，也能回应网上的的传闻……”</p>
不仅如此。</p>
网上针对万俟祖的攻击点大多落在黎亚岷身上，说他压榨影帝，那万俟祖就直接表明，他会把今后的重点落到新人的培养上。</p>
培养是一类供给，得花时间和精力，还有资源去堆。</p>
新成立的公司不需要所谓的集团千金。</p>
万俟祖当初能打造出一个黎亚岷，那他现在就能靠现有的东西推出第二个、第三个奇迹。</p>
“培养”无法被量化，黎首娱乐不会给出具体的开销。</p>
但新人身上的曝光量是实打实存在的东西，所有人都会有目共睹。</p>
操作得当的话，万俟祖完全能把对自己的攻击转为免费声量。</p>
这会是两个新人热度最高的“出道作”。</p>
黎亚岷低声道：“签人的时候他说过，只是挂在他名下。”</p>
谷安觉得莫名：“祖哥不可能永远只带您一个艺人吧，而且您现在的发展很稳定，也不需要他过问太多。”</p>
黎亚岷有些懂了：“他不骂我是想单干。”</p>
谷安：“……”</p>
谷安不想再和老板车轱辘了，和犟种讲道理的苦他还没吃够吗，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时间！</p>
“总之，您要想谈那就再等等，我也要接着忙了——您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好的，那我先挂了。黎哥再见，黎哥晚安！”</p>
挂断电话前，工作群里又弹出几条消息，来自万俟祖。</p>
他让宣传经纪和商务再拉一个群，把两个新人也拉进去，今晚定个时间，在他家面对面开会。</p>
谷安挂了电话，黎亚岷翻出和万俟祖的私人对话框，往上翻，是万俟祖问他照片的事。</p>
他那时还在烦沈惟笛，回了个句号。</p>
然后万俟祖就再没搭理他。</p>
黎亚岷突然明白了自己焦躁的原因。</p>
他当然知道万俟祖的本事，随时能带出第二个黎亚岷。</p>
但黎亚岷却找不到能代替万俟祖的第二个人。</p>
“懂了，缺保姆的真性情艺术家，是吧？”</p>
看完系统临时总结出来的资料，楚祖琢磨着。</p>
“我给黎亚岷当了好几年保姆，这小子一直被照顾得好好的，追求也没变过，就拍戏。”</p>
“开公司之后他脑子没转过来，还认为是单一艺人为核心，我得绕着他转，有麻烦也默认是他的麻烦。”</p>
他指出，“我还是挺有事业心的，商人思维，蓝图画好了，他没跟上。”</p>
小黄鸡想了想，这好像也不存在矛盾，单纯合伙人理念没卡准。</p>
但是合伙人嘛，只要各自目的实现不就好了，没有利益冲突！</p>
“那给他多找两个助理，24小时保姆，全天关怀！”</p>
楚祖觉得也是。</p>
黎亚岷把公司当工作室，不怎么管事务，大的决策也签字了事。</p>
纯董事会挂名股东，出钱就行。</p>
他名气摆在那里，当个吉祥物也挺有用。</p>
四舍五入，黎首娱乐属于万俟祖一个人。</p>
——赚麻了。</p>
“不过这也说得通了，潜规则事件为什么会对黎首娱乐造成这么大影响。”</p>
“公司起步期间就闹出丑闻，就算在多年前解决了舆论，互联网依旧有记忆。”</p>
楚祖说，“献祭乔恬不止保住了沈惟笛，还保了公司。”</p>
“等回到正文时间线，我也有充足的理由干涉了——我这种一心搞事业的人，为了公司什么都干得出来。”</p>
小黄鸡：“对哦。”</p>
只要在回溯的时候，万俟祖给主角留下印象，相应的回溯事件也有概率出现在正文。</p>
等整个逻辑被补全，读者才会开始接受正文出现的细微变动，宿主也能合理出现在正文里——以龙傲天的身份！</p>
不再管黎亚岷这个比自己还边缘的合伙人，楚祖和一众工作人员对起工作。</p>
他招的人都很靠谱，在了解楚祖的打算后，工作激情异常高涨。</p>
几个群的卷王都在酣战，消息就没断过，铆足了劲想和老板一起打翻身仗。</p>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也是公司股东，不是拿死工资和提成的打工人。</p>
这样侧面说明了万俟祖办事确实妥当。</p>
不管是当职员还是当老板，在利益冲突翻脸前，和他接触过的所有人对他印象都非常好。</p>
看着高效进展的各项工作，小黄鸡锐评：这辈子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p>
这就是龙傲天的快乐吗！</p>
太具有诱惑力了，这不跳槽简直对不起自己！</p>
楚祖被它逗乐了，还没笑多久，谷安联系他同步消息：“我找不到乔恬。”</p>
“电话打不通，微信短信不回，我还找了她的宣传经纪，说正在联系。”</p>
楚祖：“他的宣传经纪是谁？”</p>
“李易驰。”</p>
“约好开会的时间不变，你带沈惟笛来我家。”</p>
楚祖从阳台回到室内，边穿鞋边拿上车钥匙，“大门密码你知道，我没在的话你先和他们沟通发布会的事。”</p>
谷安：“您要出门？”</p>
楚祖推开门，冷淡说：“我去接乔恬。”</p>
谷安没追问太多，他知道老板手里有全公司艺人大致的行程安排，而且有自己不方便明说的路子。</p>
他说能接人那就能接人。</p>
“好。”</p>
电话挂断后，楚祖没半点多余的步骤。</p>
读者视角固定在主角身上，资深经纪人没必要向没名气的新人解释自己是从那儿搞到的消息，读者也也不会追问什么。</p>
他干脆问小黄鸡：“乔恬在哪儿？”</p>
小黄鸡报了个地名，并贴心调出面板，用红点地图的形式直接导航。</p>
万俟祖的车在地下车库，他要为公司商谈，该有的排面得摆出来，一辆白色宾利欧陆gt要比无数句话管用。</p>
上了车，将系统给的地址输入进导航，楚祖一脚油门踩死，方向盘转几次，从地下车库飞速驶入大道。</p>
两侧灯光连成平行线，交通顺畅得不可思议，又是一个拐角，目的地近在眼前，小黄鸡突然提醒：“黎亚岷跟在您后面。”</p>
“他一直没走？”</p>
“好像是……我把他加入标注了，下次能马上发现！”</p>
“嗯。”</p>
楚祖本不想节外生枝。</p>
万俟祖本来现在就身陷“卖艺人”的风波，他来的可是潜规则现场，黎亚岷跟来简直是火上添油。</p>
而且原剧情已经让他“气急攻心晕倒”了，如果再牵扯到黎亚岷这个程度的人，潜规则爆出来的时候事态只会更严重。</p>
“他找骂呢。”楚祖一个急刹车，摔上门，朝黎亚岷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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