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在小黄鸡的黑色豆豆眼中看到了其他微妙的色泽。</p>
像是红色，又像是一片湛蓝。</p>
关服摇摇头，低头去看爪子里攥紧的东西。</p>
子｜弹已经变形，覆镍和铜合金尖端因撞击骨骼，顶部展开为花瓣状，露出内部铅芯。</p>
只有底部的“lucky”字样依旧清晰可见。</p>
属于祖岐安的强制游戏在一小时后准时开始。</p>
和当初的“剪刀石头布”一样，熟悉的八角笼中，在医院接受治疗，却没时间恢复脸色的祖岐安站在一头。</p>
他面前是一张普通的金属桌子，桌上有一把左｜轮手｜枪。</p>
悬空的显示牌上出现十分钟倒计时，下方依旧陈列着游戏规则。</p>
「游戏准备」</p>
使用一把左｜轮手｜枪（弹｜膛为6孔）。</p>
弹｜膛中装入 1发子弹，其余5个弹｜膛保持空置。</p>
转动弹｜膛数次，确保子｜弹位置随机化。</p>
确保枪｜膛关闭到位。</p>
「游戏流程」</p>
玩家1开始：</p>
玩家持枪，将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p>
扣动扳机，进行一次射击。</p>
如果子｜弹击发，玩家1被判定出局，游戏结束。</p>
如果未击发，将枪交给玩家2。</p>
玩家2轮次：</p>
玩家2按同样的方式进行射击。</p>
若子｜弹击发，玩家2被判定出局，游戏结束。</p>
若未击发，枪返回玩家1。</p>
游戏按照上述顺序轮流进行，直到某名玩家触发子｜弹击发为止。</p>
「游戏规则约束」</p>
每轮只能扣动扳｜机一次。</p>
不允许私自调整弹｜膛或转动弹｜膛。</p>
未击发的玩家必须将手｜枪完整交给对方。</p>
「胜负判断」</p>
触发子｜弹击发的玩家为失败者。</p>
存活的另一名玩家为胜利者。</p>
八角笼外围满了玩家，玩家的情绪已经不能只用高涨来形容。</p>
这场游戏被同步到了网络上，原本并不知晓的玩家也纷纷加入进来，这或许是第三经济法正式颁布实施以来，玩家下注的第一场游戏。</p>
理由很简单。</p>
玩家之一是祖岐安。</p>
玩家之二是喻言。</p>
喻言就站在祖岐安的对面，他浑身上下都在打颤，牙齿碰撞到一起，已经分不清现在自己是该惊恐还是畏惧。</p>
这简直是噩梦，金融街知道要怎么报复，怎么戏弄每一个试图挑战规则的虫豸。</p>
既然祖岐安要胜负，那它就给他胜负。</p>
喻言能听到来自身后的谈论。</p>
“祖岐生？他去了交易所？去那儿干什么？”</p>
“不知道，只去了一会儿，然后又出来了，脸色看着就没好过。”</p>
“能看出他卖了什么不？”</p>
“四肢健全呢，应该没卖。”</p>
“不是，他弟弟和他助理都在游戏，他就什么也不管？”</p>
“祖岐生当初是不是就是靠赌「俄罗斯轮盘赌」发家的？”</p>
“有没有人盯着投资中心？！”</p>
“……”</p>
“你看着像是要昏过去了。”祖岐安突然开口。</p>
喻言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对自己说的。</p>
“我……我不知道……”</p>
“他是不是很难受？”</p>
祖岐安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他笑起来，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虎牙。</p>
“我哥也有今天。呵呵，谁让他乱来的，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卖卖卖，人哪有那么多可卖的东西。”</p>
喻言：“……”</p>
“你觉得他会下注吗？”</p>
祖岐安还在说，“我觉得他会，他会赌你赢。”</p>
“小祖……”</p>
“他这人就是这样，你和他相处才多久，一点都不了解他。他喜欢交易，人生第一笔交易是和我做的。他给了我当时很喜欢的玩具，让我帮他杀个人。”</p>
“我那时候傻乎乎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啰……明明只要告诉我情况，我二话不说也会弄死那个杂种。”</p>
“他不说。”</p>
祖岐安装模作样叹气，“他不说，那我问个屁。就耗着吧，看谁最后栽。”</p>
“他会赌你赢，因为想我输。我在医院琢磨了会儿，就他这人吧，精明着呢。”</p>
“不在意的时候表现得挺像回事。要是真在意了，马上就能发现，他真的没那么爱我。”</p>
喻言快哭了：“小祖——”</p>
“你的遗言就是喊我小名？”祖岐安讥讽道，“那你还挺喜欢我，我还以为你更喜欢我哥。”</p>
“喻言。”他说，“你信吗，他一直觉得我是个拖累。没我的话他能活得好好的，他会想我死，得到一些东西就会失去一些东西，我死了，他得到资产，失去烦恼，好划算，是不是？”</p>
“你他妈给我闭嘴！”</p>
喻言真的急坏了，居然也开始飙脏话。</p>
“你是不是有毛病，总把人想得好坏，他是你哥哥，我进入游戏前他还在呢喃你的名字，问我你在哪里——你不能总是对他带着刺！”</p>
而场外却爆发出惊呼——</p>
“祖岐生压喻言赢！”</p>
喻言顿时被卡住了喉咙。</p>
在那个瞬间，无数玩家跟着下注，他们对祖岐生没有往日的尊敬，但依旧相信他的眼光。</p>
尤其是有玩家查到，他下注的金额堪称孤注一掷。</p>
第二经济法取消了下注上限，祖岐生好似将所有的资产全部压了上去，因为那已经无限接近离开金融街的资产。</p>
他好像已经厌倦了这里，哪怕金融街会调整赔率也无所谓，只要能赚一点，哪怕只是一点，他也能马上离开。</p>
如果祖岐生赌输了，他无疑会原地破产。</p>
他想用弟弟的死换离开的机会，还有比这更精彩的赌局吗？</p>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跟！必须跟！</p>
“瞧，我就说吧，你根本不了解他。”</p>
祖岐安笑着，眼神却像是在哭。</p>
“我有我的方式，他有他的规则，我和他从来拼不起整个人。”</p>
倒计时很快过去。</p>
祖岐安慢吞吞拿起了枪。</p>
“要么我死，要么你和他死。喻言，你是大学生，懂得多，你说，我要怎么选？”</p>
他收敛了笑容，冷下来后面无表情凝视着毫无血色的喻言。</p>
“哦，我忘了，你没得选。我们都一样。”</p>
……</p>
“你还在犹豫什么？”</p>
游戏中心二楼，投资的自主站台前，同事催促孟裕安。</p>
“这是唯一能离开的机会，玩家一面倒下注，赔率被拉到极高，哪怕是我们现有的资金也能赌上一把，赌赢了任务也就结束了。”</p>
孟裕安依旧很难直视同事，他身上还有之前抗祖岐安染上的血，不过没人在乎，连路过的玩家也不会多看一眼。</p>
同事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赌徒，可以把任何东西放上金融街的天平。</p>
孟裕安不知道这是否属于祖岐生打算中的一环，他还没能和对方碰上面——他为什么要赌祖岐安输？</p>
玩家觉得他厌倦了，或者疯了，无所谓，没区别。</p>
而如果……他只是在开路呢？</p>
给谁开路？</p>
孟裕安脑子浑浑噩噩的，而网上的直播还在继续。</p>
孟裕安听到祖岐安的声音，很平静，就和他哥一样，带着听不懂的心照不宣。</p>
“那就看天意吧——最后一场游戏开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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