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先是斥责一句,垂眸看着手心里的药材,神情有些复杂难辨。</p>
“八年前,我母妃曾经喝过,那时候母妃刚刚有孕,太医说她身体虚弱,随时都有小产的危险。</p>
母妃为了抱住孩子,每日都喝安胎药,但宫里人心叵测,母妃怕安胎药被人动手脚,所以偷偷让人出宫去抓。</p>
我那时候顽皮,曾跟着宫人去抓过几次药,为了保护母妃,我还学会了如何辨认安胎药的成分,里面的每一种药材我都认识。”</p>
顿了顿,他低声叹息,“只是可惜母妃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弟弟。</p>
六个月的时候,我母妃意外早产,弟弟生下来就没了气息,母妃大出血,没能救回来。”</p>
说罢,裴渊将药材缓缓放回油纸包里,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p>
正午的阳光从背后洒过来,他明明站在阳光下,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冷淡。</p>
阳光明明那么炙热刺眼,她却感觉到裴渊身上泛出的冷。</p>
沈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裴渊。</p>
她见过放荡不羁的裴渊,亦见过冷厉决然的裴渊,还有促狭调笑的裴渊,独独没见过这样悲伤萧索的裴渊,令她心头一时有些闷闷的。</p>
玉妃娘娘出身镇国公府陆家,镇国公府和宁安侯府是世交,镇国公府世代镇守凉州,镇国公府世子陆湛和她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p>
她小时候时常跑去镇国公府找陆湛玩,玉妃是陆湛的亲姑姑,她也是见过的,印象中是个性情洒脱,英姿飒爽的女子。</p>
后来凉州城被屠,镇国公阖家战死,想来玉妃娘娘没了娘家依靠,在深宫之中过得并不容易。</p>
如果不是心惊胆颤,又怎么会让还不满十岁的裴渊跟着宫人跑到宫外去抓安胎药。</p>
她低声道:“让殿下想起伤心事,微臣很抱歉。”</p>
话音一落,肩上却一痛。</p>
她抬头揉着被敲痛的肩膀,不满地抱怨,“殿下为什么又敲我?”</p>
裴渊收起扇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同情本皇子?”</p>
沈初眨眨眼,讷讷,“不能同情吗?”</p>
裴渊嗤笑,“我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把当年害我母妃丧命的人送走了。</p>
我亲手为弟弟和母妃报仇了,所以本皇子不需要任何同情。”</p>
两年?那个时候裴渊也才十岁吧?</p>
沈初揉着肩膀,心里一时说不出来什么滋味。</p>
一个十岁的孩子在深宫之中艰难求生,被父皇冷落,被兄弟欺负,他还要隐忍着为母妃报仇。</p>
裴渊的童年过得同她一样不容易。</p>
正恍神,耳畔忽然响起裴渊狐疑的声音,“沈初,这安胎药到底是给谁喝的?不会是....”</p>
裴渊顿了顿,灼热的目光倏然射向她的腹部,“沈初,你在喝安胎药?”</p>
这一刻,金宝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浮现在他脑海里。</p>
难道沈初真的是个女子?</p>
沈初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心下直发抖,脸上露出一抹夸张的笑容。</p>
“殿下在开什么玩笑,我也是男人,怎么能喝安胎药?咱们男人又不会怀胎生孩子。”</p>
“那安胎药是给谁喝的?你别告诉我熬着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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