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夫人的神情丝毫没用放轻松，她闻此言，随即留心到了谢渊的言外之意。</p>

手——秦昭芸的双手干干净净。</p>

反观纪玉君，受伤的左手不提。</p>

右手手心赫然沾有墨汁，从斑斑痕迹来推断，很像是抓握了砚台的碎片。</p>

与其说是秦昭芸针对，倒不如说是纪玉君恶意陷害。</p>

维持好面上的神情，老夫人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我想我也是老糊涂了，眼花也难免。”</p>

在场之人无不诧异，面面相觑，心想怎么听不懂老夫人的话。</p>

唯有熟悉主母秉性的谢渊，心里石头落了地。</p>

“玉君啊。”</p>

纪玉君忍着手疼，上前行礼：“母亲有何吩咐？”</p>

“我当侯府主母当了大半辈子，有一箴言可与你分享，你可想听？”</p>

“谨遵母亲教诲。”</p>

不介意纪玉君手里的脏污，老夫人握紧她的手，缓缓道：</p>

“为主不自尊，乃下人不从。”</p>

“若不以主母之责要求自身言行，何来人尊重……你说呢？”</p>

听出老夫人的言外之意，纪玉君明白事情败露，尴尬地应了一句。</p>

“是。”</p>

悻悻的语气里全是不服气。</p>

老夫人抬头看到秦昭芸逐字逐句地复述默念，松开纪玉君，拿过手巾擦干净。</p>

“都是我这老婆子瞎说，尔等愿听便听听。”</p>

她摆手了事，话锋一转问道：“你几人鲜少碰头，为何今日在渊儿房里碰上了？”</p>

叶锦苏找准了机会拿来账本，双手奉上。</p>

“回老夫人。”</p>

说清楚两人的来意，老夫人知道了秦昭芸是来问谢渊大房不明的账目。</p>

“很好啊，这事总算有所推进。”</p>

但下一刻看到浸满墨的账本。</p>

老夫人皱眉：“年过四十，还这般毛躁。”</p>

“大夫人分明是有意刁难母亲，故意弄成了这样！”叶锦苏才不惯着纪玉君。</p>

矛头直指纪玉君，她赶紧解释这是意外，是叶锦苏信口雌黄。</p>

“不要争论。”</p>

适时打断，老夫人对纪玉君正色道：</p>

“我问你，这查账进度多少，污染的账本可否重要？”</p>

“这……”</p>

纪玉君一时无措。</p>

她原本打算若老夫人问起进度，便说秦昭芸干事不力。</p>

可现在秦昭芸带着账本来问，连谢渊都看见了她的勤奋，理由显然是不成立。</p>

容她卡壳找理由的间隙，秦昭芸上前：“三房儿媳一直有数，二房的账昨夜清出”</p>

“大房就差这本里的两成。”</p>

她说得头头是道。</p>

秦昭芸是一个妾出的续弦儿媳。</p>

从不受看重，也为得重用，可说起账来头头是道，反观当值的主母……</p>

老夫人看纪玉君的眼神里有了明显的愠怒。</p>

此生只为侯府着想。</p>

为了保全侯府的脸面，她连亲生的儿子都能赶回乡下反省，何况儿媳。</p>

侯府格局得变，还得是大变！</p>

“我看这账日后还是交给清楚的人来管才好。”</p>

她说得很小声，几乎是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给自己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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