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噩梦(1 / 2)

女孩脚步一顿,还残留着泪痕的脸上浮起恐惧的神色。

男人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神色狰狞:“老子对你哪里不好,你居然心心念念只有那个不要你了的妈,甚至还打算跟她一起走,啊?!”

小顾知被男人巨大的手劲扯得头皮发疼,她痛得不断挣扎,试图从男人手中拯救回自己的头发。

可是失去理智变得神志不清的男人哪里会管她痛不痛,他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拽进阴暗的炼狱,男人狰狞着脸,拽住她的衣领一把拖回昏暗的屋子里。

过了不久,房间里的灯灭了。

漆黑的屋子里传出女孩痛苦的哭喊声。

从此以后,女孩的童年彻底从天堂掉入地狱。

那些棉花般幸福的欢笑仿佛只是场缥缈虚无的梦。

梦醒了。

她的世界只剩下男人喝醉时面目狰狞的脸,和他手上拿着的那条尖锐细长的藤条,上边挂满了野蛮生长的倒刺,轻轻一划便可刺穿细嫩的皮肤。

那是男人从妈妈最爱的植物上折下来的。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顾知一旦见到尖锐细长的东西就会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找到了妈妈曾经最好的伙伴,一名大名鼎鼎的国际心理医生。

他带她私底下做了三年的心理治疗,这才得以重见光日,换来现在勉强正常的生活。

场景不断转换,零零散散间,顾知走马观花般把自己经历过的人生重新看了一遍。

最后停留在一个久远的记忆。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野火吹不尽,”

“春……春风吹又生。”

稚嫩清脆的童音在小院里悠悠传来,一遍又一遍,永不停歇。

女孩站在拐角阴影里,听着男孩不知疲倦的背着那错了字的诗而不自知,终于忍无可忍出声。

“是野火烧不尽。”

“呀。”男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发出脆生生的奶音。

那重复错字的诗戛然而止,空气刹那间寂静。

女孩无声在心里松了口气,耳边终于清净了几分。

过了半晌,始终没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猜测到男孩应该走了。女孩终于松懈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脱力般跌到地上。

瘦弱的背脊靠着水泥墙,脑袋埋在手肘间,身体蜷缩成一团。

裸露出来的胳膊上疤痕纵横交错,新肉刚长旧伤结痂,令人一看便遍体发寒。

她俨然遭受到常年非人的折磨。

除了那张脸,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尚且完整的皮肤。

她是趁男人出门,偷偷溜到小院的。

这儿地偏人稀,常年没人住,女孩待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不会接收到旁人投来诧异同情的视线也不会遭受藤条的毒打。

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

如今却被一个男孩无意间踏足了。

“喏。”脆生生的奶音又一次响起,白嫩的手突兀的闯进女孩的视野,手心躺着颗明晃晃的白桃糖。

“……”女孩犹如惊弓之鸟般曲起身子,浑身瞬间僵硬。

她这幅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了。

那人会怎么想她,是不是又要面露同情,然后犹避如蛇蝎般躲她远远的,把她当成灾星。

哦不,他是个小孩,没有大人那副虚伪做派。

小孩的心思很好猜。

顾知自己也是个小孩,如果她看到有这么一个浑身是伤的人狼狈的躲在角落里,只会无情的嘲笑她。

再说得严重点,性格顽皮一点的话可能还会看热闹不嫌事大,往她身上扔石子丢垃圾。

因为她是个懦弱的失败者。

无人问津,也没人愿意接触。

心烦意乱又好面子的女孩沉迷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没注意到男孩白嫩手心里那颗粉嫩包装的糖。

“你拿着呀,很好吃哒!超级甜。”男孩见她半天不搭理他,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脆生生说。

女孩这才注意到那颗糖,大脑迟钝了下,思考着这是什么新型嘲笑她的武器。

“你是谁?”她没接过糖,警惕问。

相比他嘲笑她,女孩更不想她的秘密基地被人破坏。

“我叫江俞,是跟妈妈来做客哒。”

男孩的心思纯粹,可没女孩想的这么多,语气轻快的自报家门。

“你怎么会在这?”女孩又问。

“妈妈在跟别人聊天,我太无聊了,就去外面玩,走着走着就找到了这里。”

男孩一屁股坐在她旁边,丝毫不担心自己昂贵的羽绒服沾上灰尘,继续叽叽喳喳道。

“你刚刚吓死我啦,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呢,结果你突然发出声音,吓得我差点以为撞见鬼了。”

女孩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表情颇为嫌弃。

“你背得太烂了。”

重复了九遍野火吹不尽,也没发现自己哪里出错。

她都快被他念洗脑了。

男孩瘪了瘪嘴,颇为不服气的哼了声,奶音毫无气势“我才不差呢。”

他生了几秒钟闷气,转头又愉快的背起了诗。

小奶音软软糯糯,咬字很不标准。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