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出院没几天,就被叫出去玩了。
众人考虑到她有伤在身,再三衡量下放弃常去的那家酒吧,转头找了家清吧。
清吧跟酒吧的区别就是少了喧嚣迷离的霓虹灯和震耳欲聋的音乐。
饮品里的饮料类也多些。
季献无视顾知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径直在单子上点了一连串饮料。
顾知眼巴巴看着,试图阻止,“其实我伤好差不多了,偶尔喝点也没关系。”
季献压根没搭理她,手疾眼快打完勾就扔给别人了。
顾知连单子的边都没碰着。
此时有乐队在台上驻唱,吉他手慢悠悠弹着情歌,舒缓的曲调儿在清吧回荡。
岑恩天坐在顾知身边,黏着她的胳膊撒娇,“好久没见到知知了,好想你。”
顾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任由她缠着自己,“最近没去打工?”
“去了。”岑恩天乖乖道。
季献交完酒单回来,一眼就看到恨不得化身八爪鱼黏在顾知身上的岑恩天,有些眼疼
“你没长脚怎么总黏顾知身上。”
岑恩天闻言,黏她黏得更紧了,转头挑衅般对他做了个鬼脸,“羡慕就直说。”
季献撇撇嘴,“谁羡慕了。”
岑恩天搂着顾知的脖子,声音闷闷的,“最喜欢知知了。”
顾知跟岑恩天是在奶茶店打工认识的。
岑恩天是个孤儿,从小被奶奶带大,她奶奶早年伤了腿,年纪也大了,平日只能做些捡废品收破烂的活,勉勉强强独自把岑恩天拉扯到大。
岑恩天一直很懂事,知道家境拮据,奶奶赚钱给她攒学费不容易,很早就瞒着奶奶偷偷出来打工。但也没落下学业,半打工半上学,成绩一直没掉出全级前五。
足以看出她在背后有多努力。
顾知跟她本没什么交集,还是偶然一次打完工回家,恰好碰见她被几个社会混混骚扰。
她闲来无事就上去帮了一下,把那群混混打跑。
从此以后这刻苦努力的姑娘就像赖上她似的,一直把她当榜样当偶像,无条件信服她的话,别人骂顾知一句她能顶十句。
顾知觉得她挺有意思的,人也没什么心眼,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后来出去玩也会带上她。
岑恩天平时挺安静的,话也不算太多。唯独一提到顾知就会变成话痨,一看到顾知就化身撒娇精。
饮品送上来,季献给她们递了两罐可乐,自己拎着罐啤酒。
顾知扯下扣环,仰头喝了口可乐。
无滋无味。
没有啤酒香。
岑恩天赖在她怀里玩手机,“知知,我能带个人来吗?”
顾知搁下可乐,闻言也没多想,懒懒应了“多个人而已,放心带。”
一首歌结束,乐队中场休息。
岑恩天抬眼瞥了眼台上,忽然道“知知好久没弹吉他了。”
这次的场大多是熟人,但在场没几个知道顾知会弹吉他。
一下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季献喝了半罐啤酒,随手搁在桌上。他没坐沙发,靠在吧台上,身形修长,精致的轮廓被斜斜投下的光影切割得深刻而立体。
闻言,他抬眼懒懒看向台上,似是回忆起先前顾知弹吉他的场景。
他笑了下,“确实很久没听到了。”
岑恩□□顾知撒娇“知知,弹一首嘛。好不好,我想听。”
有人起哄,“弹一首!弹一首!!”
“知姐,敢敢上,我们也想听!”
顾知搁下可乐,舌尖抵住上颚笑了下,“想听”
“想!”
“行。”顾知起身,朝乐队走去。
季献看着顾知跟主唱交涉了几句,得到对方同意后,接过吉他手递来的吉他,一步步走上台。
女生坐在高脚椅上,一条腿曲起轻轻踩在杆上,另一条腿自然落在地面,怀中抱着原木色的吉他。
台上灯光打在她身上,背影纤直,微微低头调试音时露出来的脖颈修长白皙,她眉眼带笑,眼尾微微上挑,整个人张扬又耀眼。
热烈得仿佛像天边的太阳。
一旦被吸引,眼里就有了光,永远都移不开视线。
顾知调完音,把话筒架好,也没提前准备伴奏,她轻咳一声。
嗓音像晨起刚睡醒时的沙哑,懒洋洋的,顺着话筒散开,入耳便是一阵酥麻,“没准备伴奏,随便唱点,稍微听听就好。”
万籁俱寂中。
女生轻轻启唇,发出悦耳慵懒的音符。与此同时,指尖轻轻拨动弦乐,吉他发出抒情舒缓的曲调。
她唱了首情歌。
是郭顶的《我们俩》,那年这首歌还没火,只在小范围流传。
此时被她用低哑的声调儿清唱,吉他声旋律扣人心弦。
全场都被她的歌声所吸引,没人注意到清吧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形瘦削的身影走进来,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么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台上弹吉他唱歌的女生。
满心满眼。
都是她。
回忆仿佛被歌声打开闸门。
记忆回到遥远的五年前。
那年初二,顾知进了音乐社。
于是每周都会有一两次在外边,跟同个社团的人一块儿路演。
时间地点从未固定,公园湖边,美食街旁,商场附近,一切随心情来,碰见他们演唱全靠运气。
她是吉他手兼主唱。
情歌唱得比谁都好听。
可她却很少唱情歌,一年也就唱过五次。
而江俞每场都没落下。
“太久,太久,是否过了太久。”
“忘了,忘了,开始怎开始的。”
“喝酒了小河边唱着歌。”
“永远爱你是我说过。”
……
顾知轻弹浅唱,音弦仿佛被注入灵魂,全场都陷进她的音律漩涡中。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
“第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