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然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倒满温水递给两人,慢吞吞解释道“旁边是垃圾堆,胜在租价便宜,这些必不可免。”
顾知接过杯子,顺手将其中一杯递给江俞。
“听说你今年拿到报送名额了?”她问。
顾知人脉广,知道这些太正常不过了。
王忆然也没问她怎么知道的,只是点了点头。
没聊几句,顾知又问“席澈呢?”
“兼职,这个点差不多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王忆然话语刚落,门就被人打开。
席澈左手抱着几本书和一袋菜,右手还拎着钥匙,正打算放下东西换鞋,抬头看清屋里的情况后不由一愣。
很快反应过来,他动作迅速地换好拖鞋,简单跟在坐的两人点了点头,先去把手上的东西放好,才走到王忆然旁边。
“阿知。”席澈抿了下唇,“你怎么来了?”
“你两还挺有默契。”顾知忍不住笑了声,随即道,“没什么,来看看你们。”
席澈想起前几个月听到顾知被绑架的传闻,顿了顿,“你的伤……”
“今天刚出院。”
言下之意,已经好差不多了。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
半晌,席澈声音隐隐染上愧疚,他轻声说“抱歉。”
“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邹弘伟盯上。”
这个话题多少有些沉重,他这番话一出,就连客厅气氛也冷凝几分。
王忆然抿了抿唇,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即使痊愈也会留下痕迹,原先漂亮惊艳的脸庞早已蒙上一层丑陋的尘埃。
在沉重寂静的气氛中,江俞隐隐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抬眸看向顾知,攥着她衣袖的手无意识紧了几分。
终究,还是顾知语调懒散地打破了平静,“道哪门子歉。”
她扯唇,语气无所谓,似乎压根没当一回事,“鬼知道他有胆子越狱,还敢在学校门口光明正大搞绑架。”
不等席澈回答,顾知转移话题“你去兼职了?”
席澈思绪被她牵走,点了点头“在一家补习机构代课,每周一次。”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临走时,顾知借用了下洗手间。
隐隐水声传来。
江俞收回视线,目光看向席澈和王忆然。
他抿了下唇,嗓音很轻“抱歉,但麻烦请你们告诉我,关于这场绑架真正的经过。”
……
顾知出洗手间时,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同平常的安静。
她脚步一顿,视线不由朝几人看去,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不等顾知看出什么,江俞就走过来拉住了她的衣袖,眼睛漆黑干净,一如既往的漂亮,“走吧。”
顾知只好点点头,跟席澈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重新走出老旧的居民楼。
江俞一路格外的安静,只低垂着脑袋任由顾知牵着他走。
“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顾知忍不住开了口。
江俞好似才回过神,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顾知进洗手间的时间很短,席澈只来得及说几句话。
他耳边至今残留着他的声音,
“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三中的吧,前几天路过三中在光荣榜上看到你的照片了,成绩不错。”
“其实你也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要知道,阿知从始至终都是舆论的受害者,那些强行加在她身上的谣言全都是假的。”
手机忽然震动几声,江俞空出来的那只手摸出手机低头看了眼。
是几条短信消息,信息量却庞大到令他为之一怔。
【顾知在高二那年因为打架而被休学,那个‘男朋友’就是我,但我跟她不是什么暧昧的关系,只是朋友,我当时遭受了长时间的校园暴力,因此患有重度抑郁,多次想要轻生。她看不下去,在新一次校园暴力中出手帮我打伤他们。】
【我当时患有重度抑郁,精神状态极度不正常,她知道我不愿把这段对我而言极度肮脏的经历公布于众,所以在学校问责时选择把这段校园暴力隐瞒下来,监控记录只拍到了顾知带着一群人打伤邹弘伟他们的过程,所以她就这么成了校园暴力的实施者,邹弘伟等人却可笑的成了受害者。】
【不过后来邹弘伟等人多次殴打侵犯其他人的事情被顾知找到证据揭露出来,送到了警局,邹弘伟和他的同伙进了监狱,因为当时尚未成年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没想到后来他减刑提前释放了,出来后怀着报复心理,肆意欺凌跟我们有关系的人,没想到最后把注意打在顾知身上,想要跟她同归于尽。】
【我知道我很自私,让阿知平白无故遭受了这么多罪,可我至今难以释怀,每当回忆起来都会痛苦万倍,犹如揭开血淋淋的伤疤。我本不打算告诉你的,可王忆然跟我说你很喜欢阿知。】
【我知道有许多人因为这些舆论而远离阿知,可她是无罪的,她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做错。我看得出顾知也喜欢你,所以不希望你因为这些舆论也远离她。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的话,那就请好好对她吧。】
顾知视线掠过路边的一丛白色野花,语气随意地问,“明天有没有空?”
江俞却久久没有回答。
顾知眉骨一拧,侧头看去。
却见他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目光格外专注,连她的话都没听见。
顾知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绿绿的对话框,也不知江俞跟谁聊天聊这么专注,她克制着没去看他的手机,幼稚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江俞手一空,条件反射的攥紧衣角,抬头看她,眼底还残留着几分茫然。
“啊?”
顾知若无其事地重复了遍“明天有没有空?”
江俞思绪还停留在短信上,慢半拍才消化完顾知的话,点了点头“有。”
“去空中花园听歌?”
江俞又点了点头“好。”
怎么这么乖啊。
顾知哪点不知哪来的气瞬间烟消云散,终于没忍住,抬高手揉了两下他的头发。
又软又蓬松。
不等江俞反应过来,顾知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道“走了,回西巷。”
冷不丁的两下使江俞大脑顿时死机,只能愣愣的哦了声。
直到两人即将到达二层小楼时,江俞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攥着顾知衣袖的手紧了紧。
耳尖悄悄爬起一抹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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