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时，天空飘起了雪沫儿。</p>

顾晏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给沈嫣披上，生怕她着凉。</p>

“我穿得够多了。”沈嫣捧着手炉，倒是不觉得冷。</p>

“外面冷，别着凉。”顾晏握着她的手，一刻都没松开过。</p>

沈嫣笑得明媚，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美好起来。</p>

沈骢目送着两人离开，心中五味杂陈。</p>

皇姐果然生他的气了。</p>

宫宴上，除了必要的客套，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以前见了他总是嘘寒问暖，或者想办法哄他高兴。现在，却只顾着跟二皇姐说话，都不搭理他。</p>

沈骢气鼓鼓地，心情很是低落。</p>

文慧在一旁瞧着，心疼不已。</p>

身为帝王，有着太多的不得已。他所做的一切，都要以大禹的江山社稷为前提，不能夹杂任何的私人感情。</p>

是，他给了叶轻尘机会掳走琼华长公主，可最后长公主还是平安地回来了。</p>

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计之内。</p>

长公主殿下觉得陛下狠心，可她的冷漠难道就不会伤害陛下吗？</p>

文慧在宫中待了两年，日夜陪伴着沈骢这个表弟，知道他坐在高位上，处境有多艰难。即便长公主和靖王的功劳再大，终归是臣子。她不求他们毫无保留地忠心于陛下，但起码要做到体谅陛下的苦心。</p>

“陛下，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更深露重，月上中天，宫宴散去，宫里再次恢复了冷清。</p>

沈骢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似乎还在为了长公主的事黯然神伤。</p>

“拿酒来。”文慧还想劝说，沈骢突然开口吩咐。</p>

郭诚想着一醉解千愁，或许喝醉了就能不再难受，于是顺从地命内侍端了酒过来，又亲自放在炉子上热了才放到帝王的面前。</p>

沈骢不善饮酒，几杯下肚脸颊就泛起了红，脑袋也晕乎乎的，有了几分醉意。</p>

“再来！”一壶见底后，皇帝又嚷嚷着要第二壶。</p>

“陛下，酒多伤身。”文慧有些不忍，想要劝阻。</p>

郭诚朝着她摇了摇头，又奉上了一壶。</p>

一连喝了三壶，沈骢歪在榻上，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p>

郭诚唤宫人抬了软轿过来，恭敬地把年轻的帝王送回了承恩殿。</p>

今晚本不该文慧值夜，可他担心沈骢醒来之后会难受，于是主动留下来照顾。</p>

半夜时分，沈骢果然不舒服地吐了几次。</p>

文慧一边帮他拍背，一边柔声哄着他喝下醒酒汤。</p>

迷迷糊糊间，沈骢看着榻前的纤细身影，轻轻拉住了对方的衣袖。“皇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朕的气？你别生气了好不好？”</p>

“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没有你在身边，朕要怎么办？”</p>

“朕好嫉妒靖王！为什么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的是他，而不是朕！”</p>

“朕想你了，皇姐，你回来看看朕啊......”</p>

文慧听着他的呓语，鼻头微微泛酸。“陛下，以后我留在身边陪你，好不好？”</p>

沈骢嘟囔了一阵，翻了个身。“又哄朕呢，说话不算话的骗子......”</p>

“我说真的。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会陪着你。”文慧握着他的手，倾诉着自己的爱意。</p>

是的，在宫里的这两年，他们朝夕相对，纵然是以主子跟奴婢的身份。</p>

她见证了他的成长，陪着他经历着一路的风风雨雨。</p>

他被人下毒，她担心难过：他被人行刺，她奋不顾身扑上去相救；他高兴的时候，她陪着他笑；他难过时，也是她配在身侧。</p>

随着相处的日子越久，她越发心疼这个表弟。而渐渐地，这份感情也从一开始的同情、怜悯、敬佩慢慢地着魔，成了爱怜、依赖。</p>

她知道，她这辈子怕是不会嫁人了。或许，待在宫里，陪伴他左右也不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