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偷，丫丫，没偷奶的钱……”丫丫忍着疼，声音哽咽，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杜春澜看得心里大痛。</p>

“你说没偷就没偷？那你这药钱是打哪儿来的？啊？大嫂你说！”李桂芳矛头指向孙氏。</p>

孙氏说不出话来，一方面是疼的，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很茫然。</p>

“看吧，大嫂无话可说了。”李桂芳得意地瞟了徐婶子一眼。</p>

杜金桐微喘着气，“丫丫没有偷钱，药钱，是村尾萧家大哥代付的。若是奶和三婶不信，可以去问。而且，奶的钱到底少没少，看一眼便知。”</p>

“早说出来不就得了？萧家小子代付的钱，你可别指着老婆子我来出。要我说，喝什么药？反正也是贱命一条，怎么都不会丢了，喝了也是白瞎！”</p>

听听，听听，这是亲奶说的话吗？杜春澜告诉自己不气不气，这样的人不值得为她动怒，可她的胸口还是忍不住急速起伏。</p>

他妈的，好气哦！</p>

徐婶心里也是深深地叹气，幸好她没摊上这样的婆婆。转身去端碗，却见杜金贵捧着碗吃得正香，她顿时急了，抢上前去，“金贵！你这孩子，这是我拿来给你大姐补身子的，你怎么偷偷吃了？”</p>

再看碗里，已经空空如也，连糖水都喝得一滴不剩。</p>

李桂芳作势在杜金贵身上拍打了一下，“家里是少了你的鸡蛋吃了？这么馋！快给荷花嫂子赔不是。”绝口不提赔鸡蛋的话。</p>

徐婶算是见识到了人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刚才无凭无据污蔑丫丫偷钱，这会儿轮到自家孩子当着大伙儿的面偷吃，她却轻描淡写地一句“赔不是”就想揭过去，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p>

“桂芳，不是我说你，金贵实在是养得没规矩——”</p>

王氏最见不得有人说她的宝贝乖孙，眼睛一瞪，“荷花，我家金贵怎么就没规矩了？鸡蛋你都送来给大丫了，那就是我家的，给大丫吃那不是浪费么？她那一身贱皮子，也配吃鸡蛋？正好给了我的乖孙吃，有啥子不对？”</p>

说完王氏就拉着杜金贵趾高气昂地出去了。李桂芳冲屋子里的人一笑，跟在后头。</p>

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杜春澜算是见识到了！</p>

徐婶也被气了个倒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孙氏拉住了，“算了，你再跟他们掰扯下去也没用，那两个鸡蛋是要不回来的，就当喂了狗吧。”</p>

对于王氏的抠门她是深有体会，吃进去的东西别想她再吐出来。</p>

徐婶噗嗤一笑，“可不是狗么？吃相恁地难看！”</p>

“这两个鸡蛋，我和兰儿记在心里了，难为你想着她。”孙氏抓着徐婶的手满怀感激道。</p>

“嗨，你这说的什么话！不就是两个鸡蛋嘛，还值当你记在心里。”</p>

乡下人家，谁家的日子都不会太宽裕，两个鸡蛋可值好几文钱呢。</p>

更何况，兰儿落水杜家的人非但没有表示一点关心，还跑来又打又骂的，徐婶却能送来一碗糖水鸡蛋，孙氏心里是极感激她的，可惜她现在实在没什么能够回报的，只能牢牢记在心里。</p>

傍晚，从学堂放假回来的杜金权来到后院，学着先生的做派负手站在院子里的杏树下，扬声冲屋里喊：“薄命鬼，你出来。”</p>

杜金桐掀开破布帘子，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咳嗽了一阵，走到杜金权面前，一双清透淡漠的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p>

论年龄，杜金权比杜金桐还要小上一岁，身形却足足是他的两倍，个子更是超出他半头，两人对面站着，杜金权天然便形成了俯视的姿态。</p>

“这是先生今天布置的课业，你替我做了。”杜金权递过去一本书册，语气像是在施舍。</p>

杜金桐默默接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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