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站起身，对音宛一拱手，说：</p>

“公子请在此待茶，稍候片刻，老朽去请示一下东家。我们东家性格乖僻，即使价格能谈拢，他一个不高兴，就可能泡汤。所以......若不成，公子莫怪。”</p>

原本已喜眉梢的音宛，因为掌柜这番话，又悬起了心。</p>

她隐隐预感到：收购的事，可能不会太顺利。</p>

果然，掌柜从后院返回的时候，有些为难地对音宛说：</p>

“东家说，他要见见你。”</p>

他随即赶紧向音宛解释：</p>

“我们这家药坊已经建立几十年了，凝聚了东家几代人的心血。若放在以前，东家是断然不会随意出售的。</p>

“这也是公子来的恰逢其时，东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有回乡养老的意思，所以才肯将这祖传家业转让。</p>

“公子谨记：我们东家性格古怪偏执，不好相与。他素来讨厌夸夸其谈、虚浮不实之人。</p>

“待会儿见东家，公子一定要坦诚相待，让他看出你的诚意。若他觉得你浮夸或者虚伪，那你出价再高，他也不愿意转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对了，东家精通周易，喜欢预测，万不可存欺瞒之心！”</p>

音宛拱手道：</p>

“多谢掌柜指点。”</p>

去往后院儿的路上。掌柜的又把“坦诚”强调了好几遍。</p>

后院正厅里，光线昏暗，香炉里正焚烧着檀香，烟雾缭绕，气氛有些沉滞。</p>

音宛见到了老态龙钟的东家。</p>

他穿一身深琥珀色的绸缎软袍，戴着网巾，身体看上去不怎么好，无力地瘫软着，靠在太师椅的靠背上。</p>

在他前面的桌面上，画着密密麻麻的圈线，圈线又被纵线分成很多长短不同的空格，空格里都有文字。</p>

圈线的圆心，是一个太极阴阳鱼的图案。</p>

掌柜轻步走上前去，跟他说，进来的这位，就是要收购药坊的公子。</p>

东家点点头，示意掌柜给他让座。</p>

掌柜就用袖子将一个圈椅擦了擦，请音宛坐下，然后退下去了。</p>

“你......为什么要收购我的药坊？”</p>

东家的声音有点儿怪，无力又飘虚。</p>

音宛身子微微前倾表示恭敬，语气很恭敬地回答道：</p>

“老人家，宛药堂就是我的产业，我收购贵药坊，是为了扩大经营规模”。</p>

“哼！”</p>

东家冷哼一声，</p>

“宛药堂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公子还不满足，想要我的天宝药坊？莫非公子要垄断京城的药坊生意，哄抬药价不成？”</p>

“东家，医乃仁术，仁善立业。”</p>

音宛神色庄严，</p>

“只要不囤积居奇，欺行霸市，守住医者治病救人的本心，那么药坊规模再大，也未尝不是造福于民的善事，又何必计较垄断不垄断呢？”</p>

东家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认可了音宛的说法。</p>

他又开口问道:</p>

“听闻公子最近新购了山林，用来采集和种植药材。这可是大手笔。只怕公子的志向，不在药坊本身。我看公子非富即贵，并非贪图金银利益之人，莫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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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