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离开，顾温继续向前走着，过了不知多少寺庙，路过多少佛塔，面前的路变得越来越窄。</p>
山道朽木，苦隐佛寺。</p>
一个老僧闭目盘坐路中央，果位罗汉，修为大乘。</p>
苦隐佛寺，佛门之中的一个隐修派，汇聚了一群不食香火的苦修僧。也是如今除了佛剑为首的小乘派以外，第三方中立佛门势力。</p>
他们不偏向任何人，却把守着通往金佛寺的道路。</p>
佛剑难以看懂，顾温走在山道上，隐约有了几分明悟。山道之上蕴含一股莫名的道韵，似天劫一般，几乎凝为实质。</p>
整个山道都是劫数所化。</p>
世事因果无常，堵死了所有路不知还会出多少路，不如留下两条路。至少是能够看到的，也是可控的。</p>
成仙有劫，成圣亦有劫数，或许大圣也有劫数。</p>
顾温从他身边走过，大乘期罗汉只觉得一缕清风扫过。</p>
随后一座座苦隐佛寺皆是如此，行至一半，一个如枯木一般的布衣老僧出现。</p>
真佛果位，比肩仙人。</p>
老僧微微拱手道：“阿弥陀佛，玉清天尊来访，有失远迎。”</p>
顾温道：“佛门仙人倒是挺多的，上一代佛剑只差半步，你已经是仙人，也不知暗地里还有多少人。”</p>
成仙地之时，为了成仙无数强者竭尽所能，纵然是失了脸面也在所不惜。而当他走出了成仙地，仿佛所见所闻都是仙人。</p>
他清楚并非仙人变多了，只是作为小圣，便是仙人也躲不过他的眼睛。反之，若他毫无修为，便不会知道方才身后的老道是大乘修士。</p>
高度决定眼界。</p>
“佛门不称仙，老衲只是真如佛祖座下圆悟，天尊可称之为老衲法号。”</p>
老僧纠正着，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词汇错误，佛、仙、魔都不是一种事物，他们在广义上是同等的，可本质却不同。</p>
用仙来形容佛确实不对，这话多少有些贬低的意味。</p>
若是其他道宗大能不会犯这种错误，若是擎苍仙人会纠正自己，而顾温只是静静看着他。</p>
尽管顾温并未展露任何气息，眼神平静，漠然盯着老僧，直到他逐渐无法遏制心中惶恐，才用一种漠然的嗓音道：“佛本是道，何来不同？”</p>
老僧嘴巴微张，如一口老痰卡在喉咙，心中纵然有万般佛理，也难出半个字。</p>
忽然，一道佛光自山上落下，老僧气息一瞬间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佝偻的腰板逐渐挺直，一点佛光于眉心印出。</p>
顾温明白这佛门真佛是何来的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真佛，而是类似洞天主与仙位一样的存在，这些秃驴应叫做果位。</p>
老僧微微低头，道：“阿弥陀佛，玄门练气成仙者，吞云吐雾，驾驭万道。佛门成佛者，身作扁舟，负载众生。”</p>
“负载众生，还需金银，这佛门倒是载得重了。”</p>
顾温走上前去，老僧微微拦住去路，道：“法不可轻传，更不可贱传。且若剃发为僧不止剃头上发，更要剃心中法。天尊或许道法通玄，可论起佛法老衲还要更胜一筹。”</p>
他微微顿首，随即一字一顿说道：“此处佛祖道场，还请天尊莫要闹事，请得擎苍仙人肯首再来。”</p>
顾温目光淡漠，他本不想闹事。</p>
因为郁华有安排，因为佛祖佛法更强，因为他还要下山喝一口仙人醉。</p>
可如今又何必遮遮掩掩，如此瞻前顾后还修行作甚。</p>
轰隆隆！</p>
天穹忽然裂开，渺渺佛光被一吹而散。</p>
顾温与老僧抬首望去，一头万丈金龙在云层之间翻滚，青衣道人立于龙首之上，俯瞰佛国。</p>
——</p>
“阿弥陀佛，不知是何方道友来访，今日佛会若非观礼，还请来日再来。”</p>
一尊菩萨手托梵钟踏空而出，话音刚落无边巨手落下，一抓笼罩乾坤，只闻一声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菩萨似泥娃娃一般落下。</p>
各方观礼人士寂静，佛国众僧无不呆滞。</p>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张狂，敢在佛门圣地闹事。难道真以为擎苍仙人治下，法度就真是万能的吗？</p>
除了道宗三清山，绝大部分的法度施行能用四分已经算极其严明。面对天尊坐镇的一流宗门，只需要稍加操作法度反过来能为天尊所用。</p>
何况须弥山可是佛门圣地，至少等同于三清之一。甚至可以说三清任何一派单独拿出来，都很难能抗衡须弥山。</p>
片刻须臾，很快便又有一尊实力更强的菩萨坐着白狮走了出来。</p>
他拱手道：“阿弥陀佛，道友出手即杀招，莫不是不把我佛门放……”</p>
话音未落，金龙席卷而下，缠绕绞杀白狮，菩萨遁逃而出，却在下一刻被一只手掌以力破空虚空擒拿。</p>
青衣道人抓住他的肩膀，随后微微用力，白云凝成地面，菩萨被硬生生压跪。</p>
“你只配跪着与本尊说话。”</p>
强！强悍至极。</p>
坐着白狮的菩萨本是大雄宝殿左胁侍，即为佛祖左手，乃是须弥山修行最高的菩萨。</p>
如今却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道人压跪于地。</p>
赤羽子斗战之力本就登峰造极，又有顾温大道加持，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半个类似洞天主的存在。实力早已今非昔比，隐隐间不比仙人弱多少。</p>
左胁侍惊恐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p>
“本尊红尘，玉清天尊。”</p>
青衣道人莫名打了一个嗝，随后变出一个酒葫芦仰头大口吞入，抹了一把嘴角。</p>
平平无奇的面容带着无边狂气，朗声道：</p>
“须弥众僧，佛门菩萨，出来跪迎本尊。”</p>
玉清天尊？！</p>
众人愣然，绝大部分人至今还不知玉清天尊长什么样，如今一见恐怕是一生难忘了。</p>
这都杀上须弥山来了。</p>
来此观礼的各方势力默默看向众菩萨罗汉，无不默契的退出了须弥山。</p>
当今执掌天下之天尊，可言之至尊二字。道宗威名积攒过剩，佛祖转世如何比得过擎苍仙人统御的八百年。</p>
上百个不知来自何处，鱼龙混杂的大能们一同拱手弯腰，齐声道：“恭迎玉清天尊。”</p>
青衣道人道：“参与佛会，心思不纯，你们也跪下！”</p>
“……”</p>
这玉清天尊总感觉风格颇为奇特。</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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