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来厄斯也不犹豫。

他抄起大斧，呐喊着冲进人堆，就准备给这些叛匪来一套a接接大杀四方——

「德来厄斯在此！谁敢杀我？！」

「哥！」叛匪头目惊喜地向他打了一声招呼「是我啊，哥！」

德来厄斯「」

他噼出去的这记大斧，在空中硬生生地往旁边挪了半米。

如此突兀的转体发力，差点把他的老腰都给闪了。

等德来厄斯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抬头看向那叛匪头目时，他的心脏更是在

勐烈抽搐。

「德、德来文」这是他亲弟弟。

诺克萨斯之手的亲弟弟，竟然当上了叛匪头目，带头反叛诺克萨斯？

「哥，你怎么回不朽堡垒了？」德来文还乐呵呵地向他打招呼「算了，你来的正好——」

「现在海克斯飞门已经被我拿下来了，通向不朽堡垒的岗哨也已经被我的人给清理干净了。只等援军一到，咱们就可以一起攻向不朽堡垒，把那个疯皇帝给拽下马了！」

德来厄斯「」

一阵可怕的沉默。

周围亲卫们看他的眼神，则在这沉默中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将军。」终于，有亲卫试探着小声问道「原来您突然带我们回都城，就是为了为了」

「这」亲卫们都挺委屈「这种事情，您应该提前跟我们说啊。」

「」德来厄斯脸黑得像是锅底。

他怒不可遏地看向德来文，大声质问道「德来文，你疯了吗？是谁蛊惑了你，让你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的！」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德来文回答得还挺认真「看看吧，帝国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诺克萨斯不能再由那些贪婪短视的旧贵族统治下去了。想要恢复帝国过去的荣光，就非得将这些虫豸消除干净不可。」…

「哥，你就来跟我一起干吧——我们不是在叛乱，而是在拯救这个国家。」

「历史必将对我们作出公正的评价，我们」

「闭嘴！」德来厄斯愤怒地打断了弟弟。

他知道，德来文并不是什么特别有家国情怀的人。

这套「让帝国再次伟大」的劝降话术，一定是别人教他的。

「是谁？到底是谁让你做这些事情的？！」德来厄斯知道，德来文一定是被利用了。

「是我。」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声音来自德来文身边盘旋飞行着的，一只可疑的红童乌鸦。

德来厄斯没见过这只乌鸦。但它发出的声音，他却非常熟悉。

「斯、斯维因将军」德来厄斯不敢置信。

斯维因可是他最尊敬的帝国将军，是他心目中前辈、师长一般的存在。

在普雷西典的那场耻辱性大败之后，德来厄斯甚至曾公开表态，反对皇帝将斯维因革职的决定。

从政治上讲，德来厄斯的这种公开表态，无异于公开结盟站队。

站队一个被皇帝刻意打压的败军之将，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德来厄斯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他发自内心地尊敬这位策士统领，更相信斯维因日后可以重振旗鼓、东山再起，为帝国的未来继续发光发热。

可没想到斯维因的确东山再起了，也的确来为帝国继续发光发热了。

可他这次发的光和热太厉害，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帝国天空中的第二颗「太阳」。

「真、真的是您？」德来厄斯还是无法相信，斯维因会背叛帝国。

「你马上就知道了。」乌鸦说。

话音刚落，海克斯飞门发出一阵强劲的魔法波动。

斯维因和艾弥丝坦，率领着一支由精锐战士组成的前锋部队，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那绚烂的蓝色魔法光芒之间。

「这」德来厄斯终于接受了现实。

他忍不住攥紧了手中大斧，质问起这个曾经被他当作榜样的男人「为什么？」

「为什么？」斯维因语气平静「因为我宣誓效忠的是诺克萨斯，而不是达克威尔。」

「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德来厄斯一阵愕然。斯维因则神色澹然地看了过来。

他很了解德来厄斯。

德来厄斯性格死板、保守，太过于恪守规矩。

如果在起事之前就把计划告诉他，他一定会选择拒绝，甚至向达克威尔举报他们的大逆之举。

但如果先斩后奏，先通过德来文把德来厄斯拖下水，帮德来厄斯打破规矩的无形束缚，然后再告诉他，他们要做的事情——那德来厄斯就一定会选择追随自己的内心，半推半就地加入他们。

果然没过多久，德来厄斯脸上就出现了动摇的表情。

「你知道吗？」斯维因这时才拿出杀手锏「帝国在艾欧尼亚的十数万大军，在昨天就已经近乎全军覆没了。」…

「什么？！」德来厄斯心中一沉「这是领风者做的？」

「可以这么说，但是，领风者并没有直接杀死他们。」说着，斯维因又故技重施，让肩上乌鸦吐出一道光束，播放起记录了巴鲁鄂战役全过程的真实影像。

然后，不出意外的

看到影像中弗拉基米尔与尹莉丝的「出色表现」，德来厄斯立刻便动摇了。

「这些，是黑色玫瑰做的？」

「是。」

「黑色玫瑰是真实存在的？」

「是。」斯维因语气严肃「你听到的一切关于黑色玫瑰的传闻，都是真的。」

「你怎么保证，这一幕不是你捏造出来，用来蛊惑人心的幻象？」德来厄斯咄咄逼人。

「巴鲁鄂前线惨败的消息，在昨天第一时间就传回了不朽堡垒，并且‘不慎泄露，了出去，传到了不朽堡垒的广大民众耳中。」

这自然也是斯维因的手笔。

「你以为，为什么帝国精锐的卫戍部队，会被德来文率领的这点人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他们都知道了巴鲁鄂发生的事情，知道了黑色玫瑰存在的真相——现在，已经没人愿意为那个王座上的傀儡卖命了。」

这就是大势。

巴鲁鄂战役的惨败不仅沉重打击了皇帝达克威尔的威信，更是以一个血腥残酷的方式，向全世界揭露了黑色玫瑰的存在。

帝国内部积压已久的矛盾，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总爆发。

人心散了，队伍也就没法带了。于是就连帝国都城的卫戍部队，都没心思保卫不朽堡垒了。

能朝天放上两枪，那就算对得起达克威尔给的饷银。

「这」德来厄斯一阵哑然。

他今天才刚回帝都，却没想到不朽堡垒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如此剧变。

看到斯维因那坚定的神色，回想起卫戍军团的士兵们，那战意全无、狼狈奔逃的离奇画面，德来厄斯其实已经隐隐相信了他的话。

但他还是本能地质疑道「这说明不了什么。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你散播的一个谣言！」

「谣言？」斯维因不紧不慢地说「等你跟我去了不朽堡垒，见到皇帝陛下桌上的军情报告，就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谣言了。」

「可笑！」德来厄斯眉头紧皱「等我跟你去了不朽堡垒，那它就算是假的，也要成真的了！」

「是啊。」斯维因笑了。

他竟然不继续解释，反而反问对方「是真是假，这重要吗？」

「难道黑色玫瑰不存在，帝国就不需要改变了吗？」

德来厄斯「」

他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想到了自己在街上看到的萧条景

象，又想到了弗雷尔卓德的无尽冰雪，想到了那些因为皇帝近乎疯狂的命令，前赴后继倒在了那片冰雪中的袍泽兄弟。

许多人都死了，死得毫无意义。

这场战争，真的持续得太久了。

诺克萨斯再不改变，就一定会不可避免地走向灭亡。

「德来厄斯。」斯维因对他说「帝国的贵族们，正在一点点地蛀空这个伟大的国家。他们操控着皇帝，发动了一场又一场只对他们有益的战争」

诺克萨斯讲究弱肉强食，贵族们实力强大，就活该享受富贵。

可问题是，这套「弱肉强食」的法则背后还有一部分内容，被那些帝国贵族给忘了

既然弱肉强食，那吃了肉的强者，就该比弱者干更多的活，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享受着帝国的特权，却只能对帝国的发展起到反作用，这样的人

「难道不该死吗？」

「」德来厄斯神色动容，像是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想法。

「那么，你的选择是？」斯维因向他发出最后的邀请。

「我是诺克萨斯之手。」终于，德来厄斯给出了他的回答「我效忠的，是诺克萨斯。」

河流之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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