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道匆匆和郑霜说了句，便提气追上去。</p>

赶到时，今迟越已冲进峰头北面的一座洞府。</p>

狂风席卷，一道消瘦的人影被这灌堂风从床榻掀到地面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停在今迟越脚前。</p>

他缓缓垂首。</p>

阴影随之洒落，像是一张血腥编织的网将脚下单薄的身影笼罩。</p>

那人颤抖地抬起头。</p>

脸庞瘦到脱相。</p>

赫然是崔明珠！</p>

只是曾经的骄纵傲慢，全部消失，眼神中尽是惶恐。</p>

今迟越仿若未见，一字一字冷声逼问道：“回答本尊，你到底因何针对阿瑶。”</p>

君心道在洞府外驻足，闻言，脸上浮现出惊诧。</p>

他这是不信郑霜的话，特意来此向崔明珠求证？</p>

弟子堂一事事发后，崔明珠就被押入戒律堂，遭受了严苛的刑罚。</p>

又被云宗除名，本该驱逐出宗，但因为她执意要见辛瑶，苦苦哀求宗门，希望能有机会向她亲口道歉。</p>

加之她的亲人还没来云宗接人，在今迟越接受龙魂鞭的刑罚前，宗门询问过他的意思，便将重伤的崔明珠，暂时留在了昔日的洞府里。</p>

可她不是宗内弟子，又因为陷害同门，被宗门弟子们厌弃，以至于回来多日，竟没有一人帮她疗伤。</p>

看着眼前熟悉又分外的男人，崔明珠又惊又惧：“师……师尊……”</p>

“回答本尊的话！”今迟越怒喝。</p>

她吓得哭了出来，整个人抖如筛糠。</p>

“我，我不想的……是辉月道人……不，是周琳琅。”</p>

只是说出名字，她就恨得咬牙切齿。</p>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回忆过去的种种。</p>

越回忆，她越清醒！</p>

曾经她身在局中看不清，可一次次回想，她终于认识到过去的自己有多蠢！</p>

“是周琳琅告诉我们，师娘救了您的性命，所以您只能娶她做妻子！她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难过的都要哭了，就因为这样，我才会从一开始就讨厌师娘！才会认定是师娘横刀夺爱，把您从周琳琅身边给抢走了！”</p>

崔明珠哭着说道。</p>

“这不是我的错，所有的所有，都该怪她！还有师娘的玉梳，这件事也是周琳琅告诉我的！”</p>

玉梳……</p>

今迟越有些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东西。</p>

直到崔明珠提醒：“周琳琅说，那是您在凡间特意为辛瑶精挑细选的礼物，还说羡慕她，因为您从来没有送给过她这种女儿家的贴身物件，说您对师娘好。”</p>

“您知道的，过去弟子有多敬重她。她那么说，弟子当然会忍不住想替她出头！”</p>

今迟越这才记起，似乎有过这么一件事。</p>

“所以那次你是故意摔碎阿瑶的玉梳。”</p>

崔明珠瑟缩了一下，但她不认为这全是自己的错。</p>

“弟子也是被周琳琅误导了！包括后来师娘不肯再为我打造首饰，也是周琳琅劝我时说，她也不明白这举手之劳，为什么师娘不肯帮，说什么师娘兴许有她的苦衷。可这些话，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p>

“师尊，我和师娘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周琳琅的挑拨啊！要不是她一次次对我说这些话，我又怎么会那么讨厌师娘？明明师娘才是真心对我的人啊……她会记得我的生辰，会为了我一句喜欢，日日夜夜亲手为我打造首饰。”</p>

“不管我要什么，师娘都会给我。可那么好的师娘，我却亲手弄丢了她……”</p>

崔明珠泣不成声。</p>

这段时日，她每一刻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中。</p>

过去那些回忆越是清晰，所带来的痛苦和对周琳琅的恨意，就越深！</p>

今迟越呆呆地看着脚下痛哭流涕的弟子。</p>

好半晌，才找到说话的能力。</p>

“你说的，都是真的？”</p>

声音沙哑至极，每一个字都用尽了他的力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