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寿命很长,但这不代表他们的记性很好。
伊兰达尔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还未接手丛叶氏族,还未成为精灵长老时是什么样子的了。
那个时候的他似乎所有的头脑都用在提升自己的力量上,虽然说族里的长辈青睐有加,但在同辈里却没有什么好名声。
他是孤独的,在孤独中独自强大,在孤独中独自成长,在孤独中登上一阶阶台阶。
那那些孤独的时候,他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他喜欢爬到生命之树的最高处,用长长的梯子架在最高的树干上,爬到树冠的顶部,坐在那厚实而茂盛的叶片顶端,看远方苍翠一片的山与林。
又或者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生命之树下的清泉边,听那泉水流动的声音;附耳在生命之树的树根处,听其下那属于树的“心跳”。
“无论你以后前往何处,无论你身在哪里,我的孩子,自然的子民,伟大的诺拉都将注视着你。”
“但众神不是化为群星远去了吗?”
“可神们,又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祂们所精心创造的这个世界呢?”
族中的长辈,一位温和慈祥的女精灵,她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几乎和丛叶氏族旁最老的树人一个岁数,她这样用慢慢的、略带些沙哑却温柔无比的声音向伊兰达尔说道:
“如果我是诺拉……当然,我只是说如果,就算我已经离开了,也肯定会想办法,偷偷地回来看上几眼吧?”
“祂肯定在注视着你的,我们的体内流传着诺拉的血液,那是自然的血液,是一切树木、花草,一切自然之物的来源。”
“不要怕听不到夜莺的歌声,不要怕没有树荫的庇护,伊兰达尔,我们是自然的子民,伟大的诺拉,祂永远眷顾我们……”
“我们,就是自然。”
那位长辈在第二天去世了,走得非常的安详。
她被埋在了精灵的林间墓地中,当半年后伊兰达尔去看时,她的坟头长出了一株娇弱的树苗。
“伊兰达尔?伊兰达尔?”
伊兰达尔睁开了眼,那半边枯木化的身体并非全无知觉,反而将被侵蚀的疼痛感清晰地传递到他的大脑,令他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被侵蚀的痛苦。
“亚德里恩,什么事。”
“你有什么关于治愈你身体的思路吗?”
“我的身体?呵呵……”
伊兰达尔苦笑道,“按你所说,我的身体所承受的是那棵黑森林的核心,叫什么……菲赛博尔的侵蚀?它是诺拉的负面,想要清除它,除非能够找到同一品级的‘月之泉’的泉水。”
“可月之泉的泉水,早已彻底干枯了。”
西里尔默然。
“比起我的问题,倒不如说说看接下来该怎么做。”伊兰达尔对于自己的情况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森林的现状,是被黑森林和魔法裂隙充斥,然后你们从魔法裂隙里发现了这两条……巨龙?”
“是这样的。”西里尔答道,“原先我们认为那些魔法裂隙对应着的,是龙域的一个个出口,最开始逃出来的绿龙,还有我钓出来的紫龙,都说明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但……”他将目光投向了那站在龙头上的西格莉德。
西格莉德的言论,似乎否掉了西里尔等人的猜测。
因为她证明了这两条所谓的“巨龙”,只不过是一件件装备“幻化”而成。
如果从魔法裂隙里掉出来的仅仅只有装备化作的巨龙,那其对应的,还真的是龙域吗?
“西格莉德,你能够为我们解惑吗?”
“解惑?”西格莉德回过头,冷冷地说道,“在我所处在的年代,龙域就已经逐渐开始封闭。”
“我身处的是你们口中的第四纪元,这距今又过去了多少個纪元,你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
“巨龙虽然强大且长寿,但其并不是无敌的存在。也许终末早已将龙域也一并吞没,也许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巨龙,这谁知道呢?”
“生物终将是会走向没落的,曾几何时精灵的势力广遍整个大陆,他们的永恒之树踏过一切敢于阻挡其行进的敌人,但现在呢?”西格莉德瞥了伊兰达尔一眼,“还没一个人类王国的势力范围大,连唯一一位得以触及白塔利安德尔的,都成了这幅样子。”
“龙域陷落,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巨龙的财富数一数二,时光轮转,我们始终致力于收集那些强大而美丽的装备、宝物,如果你口中蛋蛋魔力裂隙对应的确实是龙域,我推荐伱们进入其中去看一看,或许能够有所收获。”
西格莉德已经问过绿龙和紫龙了,绿龙还能支支吾吾说一些他来处相关的信息,什么“荒芜一片”,“废墟”,紫龙是干脆一问三不知。
但这些线索并不足以证明,他们的来处确实是“龙域”——如果他们本身只是装备的话,被放在哪里都是有可能的。
“进入魔力裂隙吗……”西里尔思索着。
仅仅只是菲赛博尔的部分用于侵入伊兰达尔的力量,就已经如此棘手,那菲赛博尔的本体又该有多强的力量……
他还是抱着一丝获得外援帮助的希望,巨龙本身惊人的魔法抗性,以及对自然力量拥有绝对杀伤力的龙息,无疑是对抗菲赛博尔的利器。
“格鲁,最近的魔力裂隙入口,你能辨认得出来么?”
格鲁身为精锐巡林队的素养在此刻得以体现,他很快辨认出方向,指向了朝北的一处,“那里,就是这头绿龙最初逃出来的地方。”
“鹰蒲氏族所在的山脉?”西里尔确认了一番后,随即让两头巨龙朝着那里飞去。
————————
这一处魔力裂隙的入口相比起西里尔“钓”紫龙的入口,对现实世界的影响要更加得大。
它周围的环境都已开始发生改变,这里原本应该是茂密的丛林,但在裂隙的周围,已经变为了部分坚冰覆盖的山体,甚至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雪片飘落——这可不是在高处,而是在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