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的塔楼二楼房间里,一时之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哪怕西里尔看不见,也能想象到,这位男爵先生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
他那因为毒素而沉重的喘息,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接着他那无比沙哑的声音幽幽地响起,让西里尔甚至怀疑他那一根弩箭是射进了亚伯拉的咽喉:
“奈若拉,我的好女儿,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这位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父,父亲”
坐在床边的男爵女儿似乎吓坏了,西里尔看到那双的小脚踢踏着粉红色的绒布拖鞋,来回摩挲着,最后缓缓缩了上去,似乎是她抱住了双腿。
可男爵再也没有此前那副优雅健谈的样子,西里尔只听到“轰”的一声,木头的碎屑唰啦啦地自柜子上脱落,显然是那名男爵一拳砸在了衣柜上,将其砸出了一个洞。
而后靠在衣柜边的伊文斯就被亚伯拉拎了起来。西里尔稍稍向前挪动了一些,让自己能够看到外头发生的场景——这名王国外交大臣家的少爷的斗蓬连带着衣领都被亚伯拉揪在手里,扣子死命地勒着伊文斯的脖颈。
哪怕伊文斯还身处昏迷之中,西里尔也能看到他那愈发红肿的脸。可亚伯拉丝毫没有意识到手中人的情况。西里尔默默握住剑柄,自下而上,他可以看到亚伯拉那双眼睛,已经不再是拉罗谢尔常见的蓝色、或是绿色眼眸,而是被灰色缭绕着的一片污浊:
“我养着你,一直养着你,你现在就这么回报我,你居然私通外人!我想起来了,他是昨天那个人,对不对?我就说为什么突然会有那么几个人上门,原来是为了你,原来是为了你!”
他歇斯底里地吼着,猛地把手里的伊文斯往地上一扔。伊文斯就像是一个装满沙子的麻袋一样重重砸在地上。
西里尔轻轻舒了一口气,刚想着伊文斯好歹不会被勒死在这里,便看到亚伯拉的双腿几步迈到床边,紧接着床上响起了女子痛苦的呼声——
“我等不了了,我等不了了!我等了足足五年,这五年你知道我是有多想夺走你,你那颗美丽的心脏,啊!!”
西里尔心里莫名一颤,亚伯拉的话让他莫名想到了什么,但此刻不是散发思维的时刻。他看着两只白嫩的小脚垂下来,用力地来回踢着床板与亚伯拉的腿,猛地下定决心,挥手将长剑自腰间抽出,一剑横斩向亚伯拉的双腿!
这一剑结结实实地砍在了男爵的双腿上,才刚刚陷入肉中,那两条腿忽然硬化,让西里尔的长剑无法再次深入。亚伯拉的惨叫声中,西里尔当机立断,松开握剑的手,一脚踹在其双腿之上,借着反冲力自床底的那头滑出,站起的瞬间,少女的思慕已经抬起,扳机被他稳稳扣下,弩箭直冲着亚伯拉飞去——
双腿的剧痛让男爵将被他抓起的奈若拉重又扔回了床上,此时正好身前空门大开。可就在弩箭即将飞至他身前的一瞬,他忽然反应了过来,双手之间那根灰色的长杖凭空浮现,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灰色的斥力已然奔腾而出!
西里尔只来得及做出一个抵御的动作,甚至连盾牌都掏不出来。而这一股斥力紧接着爆发,刹那间,那张隔在二人中间的大床被撕成了粉碎,奈若拉被斥力推出,飞到了西里尔身边不远处。
而昏迷的伊文斯更是直接飞撞到了一边的墙上,原先才刚有的一丝醒来的迹象,又消失不见。
西里尔狼狈地爬起身,所幸他与男爵所隔有一段距离,这匆忙爆发的灰色斥力范围远远小于地窖中那次,并没能伤害到他。
可亚伯拉那双凶厉的眼睛已经牢牢锁定在了他的身上,随后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呵呵呵”的笑声。
“年轻人,在地窖里的也是你吧,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才来找我的,呵呵,呵呵,我早该想到的。”
他冷森森地笑着,接着忽然挺直了腰。他的身材十分高大,握持着权杖之时,让人想到教堂里那些执杖在前的僧侣,站在那里就带着一种属于神权的威严。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也确实是一名僧侣,只不过信仰的并非源初造物之丹亚,而是诸神之灰暗面的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