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p>

秋常在被吴想容凶得小心脏直跳，急中生智忽然嘴巴变甜了：“嫔妾看姐姐花容月貌，一时移不开眼睛！”</p>

吴想容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勉强维持住凶狠的表情，恶声恶气：“本主如何花容月貌了，你仔细说！”</p>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华容婀娜，令我忘餐……”</p>

秋常在磕磕巴巴背古文。</p>

吴想容终于绷不住，松开手笑得直跺脚。</p>

“什么风花雪月、袜子鞋子的，我也听不懂，明知道你骗人，可从来没被人这么夸过，我听了就是高兴啊！”</p>

秋常在眨着眼睛抿嘴一笑，“嫔妾没骗人，夸的不是婕妤姐姐的容貌，而是夸您的口才。”</p>

“好啊，你也学会她们贫嘴了！”</p>

吴想容卷起袖子抓她，秋常在躲到绯晚和芷书身后，红着脸告饶，最后到底还是被吴想容给抓出来，咯吱了几下。绯晚提议让秋常在罚酒，才解救了她。</p>

几个人热热闹闹落座，一大桌子精美酒菜，用的是皇帝赏给绯晚的上品御窑雨过天青描金碗碟，大家推杯换盏，就这么吃喝起来。</p>

这是绯晚搬到春熙宫正殿之后，第一次开酒席。</p>

乔迁新居，民间有暖房习俗，请亲朋好友聚一聚，给新房增添人气，添福添运。</p>

这便算是暖房之宴了。</p>

花着虞家送的钱买酒菜，住着原属于虞听锦的屋子，殿中一应物件摆设大到床榻小到花瓶都是谕旨换新的，此时不乐，更待何时？</p>

酒香菜香脂粉香，盈盈满殿，混合着晚风透窗送来的花香，直让人将过去在这屋里受的苦都忘了，想让眼前欢愉变成地老天荒。</p>

秋常在跳了支舞，芷书清唱了一曲市井小调，绯晚敲着碗碟做鼓乐，吴想容露了手大家以前不知道的功夫——揪树叶放在唇边，吹出简单的曲调，还挺好听。</p>

芷书笑道：“下回见驾，姐姐给陛下吹一次，陛下肯定觉着别致。”</p>

“倒也是个办法，那我下回试试。”吴想容大方答应。</p>

绯晚说：“姐姐练几首好曲子，芷书声音好，练一练唱曲的技艺，到时配合着秋姐姐的舞姿，三人同时献艺，一定很有看头。”</p>

吴想容芷书都说好。</p>

秋常在又欣喜又感激，连忙谢过大家提携。</p>

吴想容道：“这算什么提携，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了让陛下多看两眼，当然要想出一个又一个的新点子了。单打独斗，不如大家捡柴火烧火……”</p>

“那叫众人拾柴火焰高。”芷书帮她。</p>

大家哄笑。</p>

膳房那个执事又自发送了几道菜过来，新菜上桌，新一轮推杯换盏。</p>

半开的纱窗外不知何时升上半角弯弯的月亮，嫩黄的颜色，清幽幽洒下柔和微光。</p>

香宜上前添酒，轻轻在绯晚耳边一语：“刚得的消息，苏庶人在辛者库感染风寒，‘病殁’了。潘庶人昨天干活摔断了腿，被挪去居养院，嚎了一整夜，半个时辰前没了，已经拉出宫外烧埋。”</p>

绯晚静了一瞬。</p>

点头表示知道了。</p>

香宜退下，宴席继续。</p>

眼前觥筹交错，绯晚含笑听姐妹们说笑。这般热闹，死去的苏选侍和潘更衣再也享受不到。</p>

贤妃送走了年少好友鹿官，又怎会让事件中的那二人存活。人是太后贬入辛者库的，后续的折磨和死亡，却和贤妃脱不了干系。宫中没有刀剑硝烟，却是一个不慎，就要粉身碎骨。</p>

“给吴婕妤、昭容华、秋常在、樱选侍请安。陛下今晚点了樱小主伴驾，还请小主提早收拾收拾，这就过去吧？”</p>

御前忽然来了传话的内侍。</p>

他从辰乾殿跑去找樱选侍，听说樱选侍去了吴婕妤处，到了吴婕妤那边，才知道人都在春熙宫这里，气喘吁吁跑了一大圈，满头都是汗。</p>

绯晚让人领他下去喝茶歇脚，便让芷书快回去沐浴更衣，免得带一身酒气冲撞了皇帝。</p>

越喝酒眼睛越亮的芷书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p>

扬声朝刚退出去的御前内侍喊：“告诉陛下我晚点过去，就说，我在春熙宫喝酒呢！”</p>

秋常在听愣了。</p>

召侍寝还能让陛下等？</p>

吴想容推芷书快起来：“你刚升了位份不久，言行谨慎些，别让人挑出错去。再说你去晚了陛下不耐烦，机会被别人抢了不说，惹陛下不高兴，恼了你怎么办。”</p>

这是实话。</p>

芷书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p>

“就晚个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回头我好好去御前请罪便是。”</p>

她仰头喝了杯中酒，直道桂花酿太甜，不如杏花和梅花入酿清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