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立轩轻笑两声，面上浮现出笑意。</p>

孔公鉴瞥向南边新炸开的战壕，眼帘微垂，行礼道。</p>

“大军劳苦，小府不敢多扰，告辞。”</p>

董立轩随意抱拳，敷衍地摆了摆手。</p>

这分明是不愿回礼。</p>

孔公鉴默不作声，抿紧嘴唇转身。</p>

在族人怒火中烧的目光下，他无声摇头，随后独自走向孔府。</p>

孔家今日的尊严已挽回无望，更别提对抗当前这上万兵马。</p>

随着孔公鉴的离开，留下的孔府族人也无可奈何。</p>

先前他们尚敢愤慨叫嚣，但震耳欲聋之后，无人再有此胆量。</p>

最终，只能默默拂袖，以此无声抗议心中的愤怒。</p>

董立轩始终保持淡漠，目睹孔家人蜂拥而来，又如傀儡般散去。</p>

直至孔府大门前人群熙攘。</p>

董立轩这才转身扬手，高声命令：“传我将令至西面，依计行事，务必要在逆贼抵达前，守护圣人家族的安全。”</p>

夜色中，孔府高阶之下，偶有脚步踏空跌落的沉闷声传来，似乎阶梯建得过高了些。</p>

……</p>

“嘿嘿嘿……”</p>

“今晚…嘿嘿…真是…嘿嘿…太妙了……”</p>

“嘿嘿嘿……”</p>

孔府外的中军大营，笑声划破黑夜。</p>

董立轩从孔府返回营地，已是笑得泪水涟涟，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囫囵。</p>

笑声带动的气息，让二人间的烛火摇曳不定。</p>

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帐篷上，忽长忽短，跃动不已。</p>

冯永逸紧锁眉头，为董立轩斟了杯茶：“先喝口茶，缓缓再讲。”</p>

此时的董立轩已笑到腹痛，一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一手接过茶杯。</p>

一昂头尽数饮下，而后深吸一口气，一脸畅快淋漓。</p>

放下茶杯，他啪地一拍桌子。</p>

“冯兄真该亲眼去看看，那号称千年仁德的圣人之后，究竟是何等面目。今晚实在太过瘾了，就连金榜题名的喜悦，也比不上今晚的快意。”</p>

冯永逸哼了一声：“孔家若还明智，今晚的反应便是必然。数万大军压境，他们怎敢不退一步？但我们依旧没法对他们刀兵相向。”</p>

董立轩立时收起了笑容，双手用力揉了揉脸庞。</p>

“但是，我们的计划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p>

冯永逸颔首认可：“那倒是，你这一闹，孔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了。除非，他们真的连脸面都不要了。”</p>

“嘿嘿。”</p>

董立轩冷哼，眼中闪过凌厉：“不是他们作恶多端，又有圣人光环庇护，我们何必如此大费周折。”</p>

“圣人无过。”</p>

冯永逸瞪了董立轩一眼。</p>

重复着朱允熥传达的信息，接着说。</p>

“山东的叛乱与河南虽异亦同。大明开国28年，怎会突然出现如此规模的动荡？真的是失去民心了吗？我看不然，是这些人感到恐惧，担忧自身利益受损。”</p>

董立轩叹了口气，或许是今晚太过劳累，加上刚喝下的茶水，肚子里开始咕咕作响。</p>

冯永逸摇着头。</p>

“孔府占地半城，城中百姓日夜劳作，只为供养这一家。朝廷欲改革，摊丁入亩，半城人还要供奉这一家？”</p>

“我军南征，山东道官员却按兵不动，三司衙门虚与委蛇，是不明白朝廷意图，还是受了其他势力指使？震惊朝堂的叛乱，却不知叛贼在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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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