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凝雪崧。”他挑眉，“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p>

陆温道：“是一味药材。”</p>

“他怎么样了？”</p>

陆温怔了怔：“他的身体很奇怪，无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都不会死。”</p>

他默了片刻，轻声道：“阿云是不是以为，他是北弥皇室用桃花蛮的法子，试验成功后，生下来的怪胎？”</p>

她抿唇：“我不觉得他是怪胎，只是……我想，他过的很苦。”</p>

她顿住，嗓音有不自觉的颤栗：“很多苦与痛，还是我带给他的。”</p>

“你不需要自责，阿云。”他摸了摸她的头，“你们是公平的，他从未想过，他为你付出了什么，就必须要你回报他什么。”</p>

“如果觉得在燕王府不开心，就随阿兄回侯府，好吗？”</p>

陆温还哽咽着：“可是……我是他的王妃。”</p>

“阿云不想与他和离了吗？”</p>

她摇了摇头，默默的抹着眼泪，抽抽噎噎的说：“不和离，不和离。”</p>

说罢，她胃里好似一阵抽搐，捧着钵盂一阵干呕。</p>

陆衍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安安静静的坐下，诊了诊她的脉，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斥她：</p>

“都已经三个月了，还每日上蹿下跳，这也不吃，那也不吃。”</p>

她这几日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只能干呕。</p>

见她缓了过来，陆衍扶着她回到床榻上。</p>

明叔送了茶水过来，陆衍把茶杯递给她，叫她淑了口，拿帕子给她拭弄唇畔的水渍。</p>

陆温抚着肚腹，垂着眸子，久久不说话。</p>

他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在不怎么烧，面色严厉：“怎么不说话？”</p>

陆温越想越觉得委屈，将身子翻了过去，一点儿也不想理他了。</p>

他见陆温面色苍白得紧，眼眸紧紧闭着，显然是还不舒服的模样，软了语气：</p>

“这孩子，你是要，还是不要？”</p>

陆温蒙着被子，还是不想说话。</p>

他又坐了会儿，良久才道：“阿云就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么？”</p>

陆温一下就坐了起来，抬眼问他：“他来信了吗？”</p>

他起身，从袖中取出两样东西搁在了书案上：“自己看吧。”</p>

她抬眼望去，是一瓶药，与一封书信，幽黑的瓷瓶用白纸贴了药效，是藏红花所研制的，有堕胎之效，只是药性会温和许多，不会叫她受太多苦楚。</p>

陆温霎时血液凝冻，面如死灰。</p>

陆衍轻声道：“阿云，想哭就哭吧。”</p>

陆温还是有些茫然：“为什么呢？”</p>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p>

她并不想做母亲，并不想承担生产的风险，与育儿的责任。</p>

送他回天外谷的每一次，她都有无数机会可以打掉这个孩子。</p>

可每当她想到，他趴在她的耳畔，可怜兮兮的说，他想与她有一个可爱又漂亮的孩子，她就心软了。</p>

她想，如果他醒来以后，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一定会开心得发疯的。</p>

所以哪怕自己再不愿，也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p>

他轻声道：“他说，明年二月便要开始擢选女官了，可二月，也正是你的待产的日子，若没有孩子，你会成为南北朝第一个女进士，可以毫无顾忌的往前走。”</p>

“好。”陆温睁着酸涩的双目，漠然道，“我知道了。”</p>

他起身，往外走。</p>

“阿兄。”陆温叫住他，“你与玉蘅，什么时候成亲呀？”</p>

“嗯，过几日，我就要随军出征了，等回临松吧。”</p>

陆温怔了怔：“阿兄要出征？”</p>

他正色道：“是北狄人，听说攻破了祁州，又挥兵向汝阳去了，汝阳已经沦陷，下一个就到淮溪，允重来信给我，希望我能出手帮他。”</p>

“小皇帝同意了么？”</p>

“若能解西屏郡之危，他愿割让十郡三十三州给北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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