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里站在他满心满眼装着的女孩儿。棠晚甚至还记得，当时身旁有一个黑人，步伐太匆忙，身后背着的背包不小心撞到了那女孩，女孩没站稳差点摔倒。</p>
其实当时女孩脸上的表情是比较淡定的，虽然有一瞬间的慌然，却又很快恢复平静。</p>
可是他面前的那个男人，眼底在瞬间闪过的慌乱和担忧，让棠晚时隔多年再想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一阵心悸。</p>
她当时觉得那个人长的很眼熟，很像被她放在记忆深处的那个人。</p>
后来又觉得不像，因为她印象中的那个男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她对他说什么话，他脸上的表情总是很平静，平静到好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p>
所以，眼熟在一瞬间就被荒唐给冲掉。</p>
下一秒她就摇了摇头，然后有点无奈的收回了视线。对自己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本以为早已经忘记，却因为在人来人往的陌生国都的随意一眼，而再次牵动了心底深处的悸动而无奈。</p>
而那个时候，应该就是蒋奚陪着宋绾刚去国外的时候吧。</p>
要说两人没缘分吧，怎么就刚好那么巧，在她回国的时候，看到他陪着她出现在那个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陌生的城市。</p>
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她知道，他蒋奚那样的人，不是没有喜欢人的那一面。</p>
只是，你不是那个人而已。</p>
而他蒋奚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棠晚曾经惊鸿一瞥，看到过。</p>
他可以对你好，对你温柔，甚至无微不至的体贴，体贴到让你甚至错觉的以为自己也是被喜欢的。</p>
以为他是那样那样的好，好到让你感觉不到任何的不舒服，沉浸在那片温柔里，越陷愈深，直到想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p>
关正齐已经发动了车子，到底记着棠晚还怀着身孕，实在不放心，怕出什么事。</p>
“你们觉得我是不是很傻啊，好好的为什么想要结婚呢？一个人多好啊。”</p>
棠晚的目光呆呆的落在空气中的某个点上，像是透过虚空在看着什么，苍白的面容上始终带着笑。</p>
像是为了安慰自己，虽然自欺欺人，也想要安慰。</p>
卫以蓝：“没有，谁还没有个冲动的时候呢。”</p>
棠晚依旧笑：“卫以蓝，原来在你的字典里也有安慰两个字啊。”</p>
卫以蓝一时语塞，“我这不是……”</p>
说到一半烦躁的抓了抓头，“算了，你就是傻，不过现在既然脑子已经回来了，做什么决定我我们都会支持你。”</p>
说完看向前面：“是吧，关正齐？”</p>
“……嗯。”</p>
“我相信了。”棠晚说着，慢慢的垂下了头。</p>
夜晚的霓虹灯很亮，透过车窗看去，入眼所及是一望不到头的光亮。</p>
可是棠晚的视线却是已经出现了重新，恍惚间好像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p>
然后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p>
卫以蓝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失声惊呼：“晚晚，晚晚？”</p>
“我没……”</p>
“关正齐，把灯打开！”</p>
几乎是她话刚落，车内的昏暗消失，视线恢复清明，卫以蓝一眼就看到了棠晚双腿间正缓缓往下流淌的红色血迹。</p>
棠晚今天穿的是一条很长的浅色裙子，外面是同样色系的一个长针织外套。</p>
裙子因为坐着的动作而往上提了几分，露出一截微显浮肿的脚踝。</p>
红色的血迹顺着脚踝流下来，沾染到了裙摆，晕染出一朵一朵刺目的红花。</p>
“血……”</p>
卫以蓝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喃喃的字语很轻，让前座的关正齐一时没听到。</p>
他下意识问了句，“什么？”</p>
“血。”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什么，卫以蓝猛然抬头，“快去医院，去医院，快！”</p>
入夜的晚上，霓虹灯闪耀，还映着交相辉映的车灯。路上说不上堵的严重，却也实实在在堵了。</p>
虽然车队在动，却动的很慢。</p>
卫以蓝手臂颤抖的扶着棠晚，面上带着焦急，可是出口的话却是愤怒又生气。</p>
“棠晚你是不是傻，好不容易夸你脑子回来了，不舒服怎么不说？就为了一个男人，你难道还想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吗？”</p>
“都这幅样子了还强忍什么，你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p>
“棠晚，我告诉你，你要是给我出了什么事，我转身就去勾引你的蒋医生，不管他从不从，老娘都要让他从，看你舍不舍得。”</p>
棠晚整个人靠在卫以蓝的身上，苍白的唇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闭着眼睛，浑身的力气被下腹的疼痛尽数抽走，一丝不剩。</p>
此时的她，仿佛连呼吸都是奢侈。</p>
虽然如此，她却还是艰难的动了动嘴，“舍……”</p>
“你给我闭嘴！”卫以蓝眼眶一红，朝着前面开车的关正齐吼道：“你是在爬吗？开快点啊。”</p>
“我特么也想快点，艹。”</p>
关正齐骂了一声，打开车窗探出头，毫无形象的对着外面吼道：“车上有孕妇，都特么给我让让，有孕妇！”</p>
卫以蓝死死的拽着棠晚的手，手心也不知道是谁的汗水，湿的几乎要抓不住。</p>
棠晚的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着那越来越弱的动静，她手指动了动，下意识的想抓住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抓不到。</p>
无尽的恐慌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掌拽着棠晚的心脏，伴随着越收越紧的力道和疼痛，让她感觉肚子像是被剜了一个口，然后在她的身体里强行的撕扯着什么。……孩子，妈妈对不起你。</p>
如果从最开始就是个错误，那么，就别再继续错下去了吧。</p>
所以……</p>
棠晚在意识模糊前，终于是喘着气把那两个字说了出来——</p>
“舍得。”</p>
不舍得也要舍得。</p>
声音低弱蚊吟，小到她自己好像都听不到</p>
……</p>
南雅医院距离的太远，车子开过去时间实在来不及。</p>
最后体型庞大的越野在距离最近的一家公立医院前停下，车子几乎还没停稳，关正齐就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把后座上已经昏迷过去的棠晚抱了出来。卫以蓝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说了棠晚的情况。</p>
所以医院门口早已有准备的推床，关正齐把人快步放在上面，医护人员快速把人推进急诊室。</p>
“立刻B超。”</p>
“主任，B超显示胎儿宫内窘迫，脐带绕颈两圈。”</p>
“胎心监测。”</p>
“胎心监测第一遍，七分。”</p>
“胎心监测第二遍，七分。”</p>
“胎心监测第三遍，不行，还是七分。”</p>
急诊室的帘子“刷”的一下被拉开，戴着口罩的医生面容严肃的走出来，对外面等候着的卫以蓝和关正齐说：“请问哪位是病人家属，胎儿现在已经出现了宫内缺氧的情况，如果不立即进行剖腹产手术终止妊娠，将可能胎死腹中。”关正齐双手间是一片刺目的血红，听到这里猛然抬头，上前一步抓住医生的衣领：“你说什么？”</p>
“那大人呢？”卫以蓝问。</p>
“大人小孩都有危险。”</p>
卫以蓝闻言想也没想的开口：“孩子无所谓，医生，求您一定要保住大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住大人！”</p>
“不管大人小孩我们都会尽全力，谁是家属，请立刻签字。”</p>
家属？</p>
关正齐和卫以蓝对视一眼，忽然沉默。</p>
南雅医院。</p>
手术室。</p>
蒋奚抬手，“剪刀。”</p>
一旁的助手赶紧递上。这时，手术室外的电话忽然响起，一旁的值班护士赶紧接了起来。</p>
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她的脸色猛然一变，“我知道了。”</p>
她说完快速挂断电话走到手术室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一旁麻醉科的医生看到她进来眉头微皱，拿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p>
护士快速道：“蒋院长太太早产，现在正在二医院那边，情况很危险，需要家属立刻签字手术，前院长和前院长夫人那边联系不上人。”</p>
她话落，医生目光一顿，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一旁已经准备缝合的蒋奚。</p>
这个手术在场的人全都吊着一颗心，生怕会出什么事。</p>
眼看着开始进行最后的缝合，所有人都在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p>
麻醉科医生想了想走到蒋奚的身边，轻声喊了句：“院长。”</p>
蒋奚手里的动作没停，“什么事？”</p>
麻醉科医生却是没有直接说，而是给一旁的副手使了一个颜色，后者立刻会意，“院长，我来吧。”</p>
见换了人，麻醉科医生才快速开口：“院长，院长夫人在二医院早产，情况很危险，需要家属签字立刻手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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