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听完,不动神色的又与周钧攀谈了几句,便回到了车队之中。
周钧看向王忠嗣,心中暗道,希望自己的提醒,能够让后者躲过李林甫的计谋,还朝入相,规劝圣人。
待得俘虏阚录完毕,周钧陪着车队,入了太府,行毕献俘仪式之后,便回了尚书省视事。
而王忠嗣和朔方诸将,又九姓部族使节,则入了皇城,参加庆功宴。
当今圣人领皇亲国戚,又朝中文武,待于宴中,齐聚一堂。
王忠嗣入了殿门,瞧见李隆基,面色激动,身体颤抖,单腿行了跪礼,大声说道:“臣拜见陛下!去秋,陛下诏臣率骁骑直至萨河内山,左厢阿波达干等一十一部应时诛擒,独右厢之众未平。今又为九姓所破,白眉特勒之首既传于藁街,骨咄禄娑匐可敦又献于阙下,霜刃未交而群凶尽殪,王师未老而大漠将空!此乃大唐之幸,亦是陛下天威!”
李隆基看向王忠嗣,满心宽慰,面有动容,一步一步从御座上走了下来,来到王忠嗣的面前,亲手扶起了对方,只是叹道:“闻岁方暮,严冬仲月,出白道誓众,自单于北伐,朕有忠嗣,再无忧患!”
圣人之后,又有皇子诸王、文武百官纷纷来贺。
王忠嗣一一还礼,唯有见到一人时,眼神变冷。
李林甫走到王忠嗣的面前,笑着说道:“都护真可谓是国之栋梁。”
王忠嗣沉声说道:“右相也是殚精竭虑,从未懈怠啊。”
李林甫哈哈笑了两声,只是走开了。
御座上,高力士来到李隆基的身边,轻轻说道:“陛下。”
李隆基微微颔首,问道:“准备妥当了?”
高力士:“圣旨、功赏、任书、金印龟钮、敕令都已备好,随时都可以……”
高力士的话未说完,只闻得殿上传来王忠嗣的一声呵斥:“住口!”
只见王忠嗣站在殿中,正在呵斥一名内侍。
高力士连忙走了过去,仔细问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王忠嗣身为圣人假子,那内侍将其引至皇亲国戚的席位之中。
王忠嗣因此发怒,只说自己是臣子,怎可与太子诸王们坐在一起。
李隆基听了,感慨了一番王忠嗣的忠心,便使后者,位入百官首席。
坐入席中,王忠嗣朝不远处的李林甫看了一眼,只见后者笑容不减,却是举杯遥敬了过来。
王忠嗣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装作未见。
另一边,李隆基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对高力士说道:“准备宣旨,再倒两杯酒来,等会朕要与忠嗣同饮。”
高力士应了一声。
不多时,一位内侍端着托盘而来,上面放着酒盅,还有两个酒杯。
将托盘置于李隆基面前的案台上,那内侍拿起酒盅,先是在第一个酒杯中倒了半满。
接着,向第二个酒杯中倒酒的时候,那内侍却手腕一抖,酒水溅洒,使得第二杯的酒满溢了出来。
高力士见状大怒,朝那内侍喝道:“杂贱寻死乎?!”
那内侍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拼命求饶。
李隆基瞧着桌上的两杯酒,一杯半满,另一杯却满溢了出来,整个人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高力士瞧出异样,朝李隆基问道:“陛下?”
李隆基双眼如炬,朝着宴中诸人看了一圈,又沉声说道:“功赏留中不发。”
高力士闻言,先是一愣,又朝着李隆基看了一眼,见后者神色坚毅,却也不清楚哪里出了错漏,只得回道:“谨遵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