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林枫道貌岸然地干着各种非法勾当，晚上面目狰狞地虐待周兰。</p>

他迅速消瘦，瘦到脱了形，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他有了掩耳盗铃的侥幸心理。</p>

他让周兰称他为杜总，对前来应聘的人谎称自己是从广东佛山来的知名品牌灯具厂老板，是这家灯具专卖店的供货商，这样，他就能堂而皇之地“转世为人”了。</p>

因为林枫主要交往的都是外地的达官贵人，白天也少在店里露面，又因他外形变化太大，即使偶尔被从前认识的人看见了，一时也认不出他。</p>

渐渐地，林枫胆子大了许多，来店里的次数和逗留的时间也长了。</p>

有时候，他高兴了，还会亲自接待顾客。</p>

只是，为了避人耳目，林枫换店员很频繁，一般前来应聘的干不过半年。</p>

周兰又要照看四个幼儿，又要看顾店里的生意，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要时常帮着筛选聘请店员，每个新来的店员，她都要详细地介绍各种灯具的厂家、性能等等，要进行相处磨合，简直苦不堪言。</p>

即使这样，林枫对她也没有好脸色。</p>

但凡没人的时候，林枫不是怒声喝斥，就是拳脚相向。</p>

怯懦的周兰所剩无几的血性到底被彻底激发了，因为林枫拿着四个孩子的命威胁她帮他杀人。</p>

周兰别无选择，只能暂时答应。</p>

“今天，我以为我会跟你们一起炸死，没想到你们能找到电视机里的东西……这是我唯一杀他的机会，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呜呜……”</p>

周兰很长时间才说完她悲惨的遭遇，哭了一会儿，仰起泪水斑斑的脸问，“公安同志，我现在自杀，是不是就不用坐牢了？我的儿子们是不是就不会有个杀人犯妈妈了？”</p>

高颜看着她凄楚的眼神和浑身可怕的伤痕，眼睛酸胀难忍，“我们不会让你自杀。你也不能有这个念头，活着一切才有希望。我们会带你回去做伤残鉴定，给你出具遭受家暴证明，尽量争取帮你减轻罪罚。”</p>

周兰木然地点了点头，声音轻飘得像没有灵魂，“我……能带我的孩子们一起坐牢？”</p>

“监狱法规定罪犯不得携带子女在监内服刑。”</p>

“那我坐牢了，他们怎么办？”</p>

“你别担心，咱们政府有规定。犯人服刑期间，孩子如果没有监护人，依照法律规定的监护顺序行使监护权，对监护人有争议的，也由孩子户口所在地的居民委员会、村民委员会，或者民政部门指定监护人，当然，你以后也可以直接向人民法院申请指定监护人。”</p>

高颜最头疼的就是回答这种揪心的问题。</p>

每个这样的问题都代表着可以预见的悲情。</p>

周兰顿了顿，又怯怯地问：“你们……是段天雷手下的人吧？”</p>

“不是。段天雷犯了法，畏罪自杀了。”高颜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世上已经没有段天雷这个人了，你放心吧。”</p>

周兰沉默了，目光落在了那只烟灰缸上，长久地看着，眼睛都不眨……</p>

高颜都打算放弃了，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她实在不忍心再刺激她了。</p>

“这只烟灰缸是林枫带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是放在一个塑料袋里的，上面沾满了血……林枫让我把它擦干净，笑着说这东西刚刚砸死过一个女人，让我不想死就乖乖听话……”</p>

周兰像呓语，“我当时心慌气短，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怎么洗也洗不掉，还被它划伤了手……林枫骂我笨手笨脚，用水盆装满水，倒了一瓶84消毒液，把它泡在里面泡干净了……”</p>

高颜没想到周兰能这么快想起来。</p>

再一想，周兰刚才不是想不起来，是不敢说。</p>

这会儿，她的负面情绪得到一定的舒解，又知道段天雷已经死了，才愿意配合她们的工作，把她本来记得一清二楚的事说了出来。</p>

高颜的手被孟云鹤悄然握住，掌心传来的温度让高颜激荡的心绪再次平复。</p>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周兰，让周兰保持这样相对冷静的情绪状态，有助于她说出更多有价值的证词。</p>

“后来，它就一直摆在二楼的茶几上，林枫把它当烟灰缸，每次脏了都让我刷洗，用84泡……”</p>

周兰说，“我特别讨厌这种烟灰缸，它又重又大，把我的手划破好多次。有一次，我气不过想扔了，林枫看到骂了我一顿，他说这是他的战利品，也是他从宾力山庄带回来的纪念品，要像古董一样好好保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