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垢在娘家住了两晚,第三天早上,亦即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高不凡来接她回家了,岳母高氏、舅娘鲜于氏亲自送到前院依依惜别。
马夫挥动鞭子吆喝了一声,马车便驶离了高宅大门口,往城北而去。
听着马车铃声渐行渐远,高氏不禁叹了口气,眼圈微微泛红,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从今往后就要跟着别人过日子了,心中难免不舍,还空空落落的。
长孙无忌安慰道:“娘亲不必难过不舍,反正离得也不远,等过段日子,孩儿便把观音婢接回家住,或者娘亲去观音婢那住一段时间也行。”
高氏闻言顿时宽怀了不少,点头道:“说的也是,无垢孤零零一个人留在洛阳,又住那么大的一座宅子,也怪瘆得慌的,还是接回家里与为娘作伴的好,弟妹你说是也不是?”
“噢……姐姐刚才说什么?”鲜于氏有点魂不守舍地道。
高氏奇怪地问:“弟妹咋失魂落魄的,昨晚没睡好?”
鲜于氏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我今天早上遇到一件怪事,也不知当不当讲。”
“什么怪事?”高氏忙问,长孙无忌也疑惑地望向舅母鲜于氏。
鲜于氏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道:“今天一早,我路过无垢住的阁楼下面,忽然见到了一匹大马,估计有两丈多高,马背上还有金色的马鞍,吓得我的心扑通扑通的。”
鲜于氏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脸色还微微发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高氏讶然道:“哪来的这么高的马,弟妹你不会是眼花了吧?如今那马又在哪?”
鲜于氏神色讪讪地道:“我当时也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马已经不知所踪,你们说奇也不奇?”
长孙无忌笑道:“舅娘你是不是一大早喝酒了?”
鲜于氏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无垢带回来的甜酒很好喝,舅娘早上确实喝了一小杯,可是也不多呀,还不至于醉花了眼,你看舅娘现在像喝醉的样子吗?”
见到高氏和长孙无忌怀疑的表情,鲜于氏估计是有点急了,来回走了好几步,然后一摊手道:“你们看,我一点也没醉啊。”
高氏点了点头道:“我看弟妹也不像喝醉的样子,那真是咄咄怪事了。”
长孙无忌不动声色地道:“舅娘看到的那匹马具体长什么样子的,能不能描述一下?”
鲜于氏立即便把那匹马的样子仔细描述了一遍,言之凿凿,似乎真的是亲眼所见一般,这回就连长孙无忌也有几成相信了,可是这天下真有两丈多高的大马吗?而且还有马鞍,起码得是几丈高的巨人才乘坐得了吧,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高氏显然更为迷信,严肃地道:“此事处处透着怪异,无忌不如去寺庙寻个高僧问问好坏吧。”
说来倒是巧合,高氏话音刚下,门外便传来一阵嘀嘀嗒嗒的云板,有人高声吆喝:“测字占卦,看相算命,五行八卦,铁口直断!”
高氏闻言一喜道:“道士也行,无忌快把那道士请进来问问吉凶。”
长孙无忌觉得不妥,这道士似乎来得太巧了一些,所以犹豫了起来,不过最终还是抵不住高氏和鲜于氏两人的催促,只得开门走出去左右张望,果见一名灰衣道人背着一柄桃木剑行过,手里还拿着一块云板,一边敲一边吆喝。
“道长请留步!”长孙无忌扬手道。
那名道士停下脚步转身走了回来,行了个稽首礼,微笑道:“这位公子是要占卦算命,还是看风水?”
长孙无忌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发现这名道士平平无奇,唯独额头又高又阔,跟个寿星公似的,便问道:“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袁天罡,道号一阳子!”道士答曰。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袁道长,不知袁道长会不会解梦……其实也不算是梦吧。”
袁天罡捋须微笑道:“贵府近日是不是发生了灵异之事?”
“咦,袁道长如何得知?”长孙无忌奇道。
袁天罡神秘一笑道:“贫道略懂望气之术,昨晚路过时发现贵府上空有祥云升腾,估计是有贵人在此下榻,发生点异事也不为怪。”
长孙无忌心中一动,连忙拱手道:“袁道长请到屋里相谈。”
袁天罡微微一笑,也不客气,从容举步进了院门,长孙无忌不由暗暗称奇,正所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道士如此淡定,估计确有些真本事。
“无量天尊,贫道袁天罡见过两位老夫人。”袁天罡对着高氏和鲜于氏稽首一礼。
高氏和鲜于氏刚才就站在院子中,所以听到了袁天罡和长孙无忌的谈话,此时自然惊疑不定,也高看了袁天罡一头,尊敬地道:“袁道长不必多礼,请到屋里坐下来聊吧。”
于是乎,众人便引着袁天罡进了客厅坐下,又命下人奉上茶水糕点和果品。
袁天罡没有吃食物,只是扫了一眼高氏和鲜于氏,直奔主题道:“可是这位老夫人遇到了灵异之事?”
鲜于氏见到袁天罡目视着自己,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猛点头道:“没错,道长如何得知?”
袁天罡微微一笑,一副贫道料事如神的高深莫测模样,如此一来,高氏和鲜于氏更是信服了。
高氏道:“事情是这样的,这几天,拙妇的女儿归宁,就住在后院的阁楼上,今日一早,弟妹在阁楼下看到一匹两丈多高,配有金鞍的大马,可是一转眼又不见了,弟妹可吓得不轻,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所以想找道长你问一问吉凶。”
袁天罡捋须微笑道:“两位夫人不必心忧,这定然是件好事。”
高氏和鲜于氏闻言松了口气,又有点好奇地问:“道士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