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停止了,不过却下起了滂沱大雨,天空黑沉沉的,电闪雷鸣,狂风怒嘶,苍穹之上仿佛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无穷无尽的雨水倾盆而下,将本来就被震得满目苍夷的大地使劲的冲刷,直至脱皮掉骨,直至面目全非。
倒塌的城墙、崩毁的房屋,在大雨中瓦解;活埋在废墟中的人,在痛苦地挣扎;地面上幸存的活人,在惊恐无助中奔走,在大雨中撕心裂肺地呼唤亲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地球几十亿年漫长的岁月里,灾难才是常态,安稳只是偶然。
大雨不停地下,江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并且变得混浊不堪,清澈的长江变成了黄河。
此刻,高不凡正躲在江边一处悬崖底下,这个地方凹了进去,上方是一块凸出的巨岩,形成一条长四五米,高只有一米左右的石缝,倒是可以免强盘腿而坐,暂时躲避风雨。
外面乌天黑地,狂风暴雨,下面不到半米就是咆孝的湍急江水,高不凡很庆幸自己及时找到这个栖身之处,要不然任他水性再逆天,面对如此恐怖的水势,只怕最后也得筋疲力尽,葬身在江中。
高不凡旁边还躺着一个人,正是苗人青年阿庆,只是身上受了几处皮外伤,不过到现在还没醒,估计是落石沉船时,脑袋受到了外物的撞击,所以晕过去了,奇怪的是他的脑袋并没有伤口,也许击晕他的只是船板之类的东西,总之不会是落石,否则就不是晕过去那么简单了。
河水还在上涨,雨水从上方的岩石上哗哗地淌下来,形成了一道水帘,石缝仿佛就成了水帘洞,不过高不凡却不是孙行者,没有七十二变,被困在这里也只能束手无策,听天由命了。
高不凡大约估算了一下,自己救人后应该顺江往下游漂了大概十里,也就是说,自己目前距离青若人们至少有十里,唉,也不知青若现在如何了,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会顺流而下找自己。
念及此,高不凡不禁担心不已,就现在这水势,连自己在水中都身不由己,就更别说青若了,但愿这妮子不要犯傻才好。
这时,苗人青年阿庆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缓缓地坐了起来,茫然地打量了一眼四周道:“我……这是在哪里?”
高不凡听不懂他的话,澹道:“你很幸运,暂时捡回了一命。”
阿庆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了高不凡的存在,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柴刀。高不凡皱眉道:“你想恩将仇报?”
阿庆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了一眼四周,目光惊疑不定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高不凡这次听懂了,因为阿庆说的是汉话,虽然磕磕碰碰的,但还是勉强听得懂,反问道:“你觉得呢?”
阿庆虽然脾气暴躁,但并不是傻子,眼前如此环境,而旁边又只有高不凡一人,除了是对方救的自己,就不可能有其他人了,神色稍缓,拱了拱手道:“我不喜欢汉人,但是你救了我,还是要谢谢你。”…
高不凡澹笑道:“我不讨厌苗人,但是我讨厌别人跟我说谢谢。”
阿庆微愕道:“为何?”
“因为这意味着对方拿了我的好处,所以不要来虚的,谢谢两个字能值几文钱一斤?”
阿庆不由为之语塞,滞了一下才道:“放心,我会报答你的。”
“拿什么报答?”高不凡饶有兴趣地问。
阿庆皱眉道:“你想要什么报答?金、银、铜钱,我现在身上都没有。”
高不凡笑道:“你的妹妹挺漂亮的,送给我当使唤丫头如何?”
阿庆勃然大怒,拔刀就向高不凡砍去,骂道:“龌龊的汉人,敢情是在打阿妹的主意,老子送你一刀!”
高不凡左手一伸,轻松便捏了阿庆的手腕,后者吃了一惊,试图挣脱开来,只是发觉高不凡的手指竟像铁箍一样,自己根本挣脱不了,不由惊骇无比,这小白脸表面看着像是个废物,没想到力气竟然如此惊人。
高不凡轻轻一推,把阿庆的手推开,但柴刀便转到他手上了,也不知是怎么施为的。阿庆在色变幻不定,这时他终于明白自己遇到深藏不露的高手了,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如果不是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在湍急的江水中救起自己。
高不凡伸出手指在柴刀的刀锋上轻刮了一下,澹道:“挺锋利的,可惜只能砍柴,砍不了人!”说完随手丢还给阿庆。
阿庆不由气得面色发紫,抄起柴刀便又砍过去,结果还是被高不凡轻松拿捏了,根本伤不到对方分毫。
高不凡扫了一眼像老牛一样喷着粗气的阿庆,笑道:“别生气,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对你的妹妹没兴趣。”说完再次将柴刀丢还给阿庆。
阿庆闻言更生气地,厉声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阿妹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