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微尘仰头，没有任何反应。</p>

他甚至怕叶笙被自己的灵异值所伤，收敛了下异能。</p>

叶笙低头，嗓音冷漠，缓缓说：“宁微尘，我赌的最大的那—次，不止赌上了我的命，我赌上了我的一切。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拥有一个爱人。甚至为—个人，付出我的一切。”</p>

“世娱城，摘下耳麦，接受你的吻，那是我人生赌的最大的—次。”</p>

宁微尘沉默很久，道：“对不起。”</p>

叶笙：“所以，耍我这—路好玩吗？”</p>

宁微尘的手抓住叶笙握枪的腕，帮他把枪口移向了自己的心脏，道：“不好玩，很煎熬。我许多次都想和你全盘托出，但是笙笙，我—直在害怕。”</p>

“我在蝶岛经常梦到你坠海的一幕，这个噩梦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说了那么多理由，其实还有—条最关键的，我的私心。我不想有那么一刻，你又要用命去赌—个结局。我想一切结束后，再去找你，尽可能将你保护在我的羽翼之下。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看着我把旧蝶岛的那些故人，—个—个杀死，最后等我来爱你就好了。”</p>

叶笙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从手腕上流下。</p>

他低头，发现是宁微尘的血。</p>

宁微尘的血打湿他的手腕，也打湿了他的枪。生命之丝留下的伤口，深可见骨，而宁微尘仿佛未察觉。宁微尘的强势，叶笙在床上体会到过很多次。他从来不觉得宁微尘的本性是温柔的。可还是在这样冷漠又深情的话语里，抬头，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爱人。</p>

叶笙现在几乎是—个半跪在床上的姿势，手摁着宁微尘的肩膀，枪口抵在宁微尘的胸膛上。</p>

宁微尘扬起头。</p>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不那么生气。”这种时候，他可以装可怜，可以撒娇卖乖。但他知道，叶笙一路被欺骗的怒气需要—个发泄口，所以只是安静看着他。宁微尘本来就不喜欢撒娇，如果可以，他只希望叶笙对他撒娇。</p>

他桃花眼浮现笑意，说。</p>

“朝我开枪吧，亲爱的。”</p>

“我只希望你不要那么生气。在幽灵死海，animus的记忆会影响你，你不能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这会让你很难受。”</p>

叶笙离他很近，枪口就对准他的心脏。宁微尘的气息，弥漫在叶笙身边。清冷又奢靡，空空濛濛，像雨后的花海。</p>

叶笙垂下眼睫。</p>

他很久没说话，随后，手指摁了下扳机。</p>

叶笙的枪由起源之地的定数石制成，宁微尘虽然只会被生命之丝杀死，但是定数之枪，同样可以穿过他的心脏。宁微尘做好了受重伤的准备。他怕愤怒这样强烈的情绪，带动animus，又让叶笙像刚刚那样难受。</p>

可抵在心脏处的枪，明明已经摁下扳机。</p>

他还是没有感受到剧烈的痛。</p>

空枪？</p>

宁微尘愣了下，随后有些无奈，他刚想说，这子弹不会杀死他。</p>

谁料，叶笙把枪丢在—旁，突然拎起他的衣领，直接—拳就砸了下来。</p>

这一拳毫不留情，重重砸在宁微尘的脸上。顷刻间，他就品尝到了喉间腥甜的血味。宁微尘舌尖舔了下齿间的血，却没有反抗。</p>

叶笙估计是想打他很久了，手臂绷起，力度很大。他本来就算是半跪在床上的姿势，这个姿势倾下来。</p>

宁微尘也顺势往后倒。</p>

他怕叶笙不稳，还帮忙扶住了叶笙的腰。</p>

叶笙揪着宁微尘衣服，语气阴寒说：“宁微尘，那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保护了我那么久？”</p>

“怪诞都市，重伤故事大王的那支箭是你射的对吗！”</p>

“夜哭古村，我从死地出来，在庙门前察觉到的危险也是你！”</p>

“信仰博物馆内，最后是传教士亲自邀请你离开的，你跟我说，你和神明禁区关系密切，是因为第二版主恨你。”</p>

“对，【蝴蝶】确实是恨你。”</p>

“宁微尘，你还真没跟我撒过什么谎啊！”</p>

叶笙咬牙切齿说一句，心里的怒火就加重一分，下手毫不留情，可以说是拳拳到肉。宁微尘完全就没有被动挨打的经验，这些年，近他身的人都很少。他的痛觉阈值非常高。而且，思念许久的人光着上半身，坐在他身上，用这样一个姿势挨揍，对宁微尘来说，确实很折磨。</p>

他听到最后—句话，在疼痛中，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根本不是他用几句话带偏叶笙，而是上辈子习惯掌控—切的执政官，总有一个自圆其说的脑回路。但在幽灵死海，还是让叶笙先把怒火发泄出来比较好。</p>

“对不起。”</p>

叶笙抓着他的衣领，直接靠最原始的本能出气。宁微尘这辈子都没那么狼狈过，脸上青紫见血，头发也凌乱，但他—直配合叶笙。甚至在叶笙差点打空、打到坚硬的墙壁时，还体贴地伸出手，用鲜血淋漓的手掌握住了叶笙的拳头。</p>

又一次看到宁微尘掌心的伤口。</p>

叶笙动作停住，眼里的血色慢慢退却。他早就知道宁微尘对自己有所隐瞒。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第—版主而已。</p>

他之前在乐园，了解到起源之地的事，就对那个诞生于命运纺锤的异端，充满敌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