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白他一眼，“爹娘给你的，你敢不要吗？”</p>

温十俭心头一凛，明白过来，再次跪下给程岩和孙玉花磕头，“谢谢程叔，谢谢婶子。”</p>

他眼眶发热，特别想哭，竭力忍住了。</p>

这是大年夜，流眼泪是不吉利的。</p>

程岩听到他声音里的异样，知道他心里不平静，笑呵呵道：“我买了不少烟花，你带小溪去院子里放吧！穿上棉袄，别着凉了。离的远些，别被烫着。”</p>

程岩买的烟花真不少，有飞天猴、二踢脚、大小呲花等。</p>

温十俭和程溪拿出大大小小十个烟花，挨个放。</p>

前一世的程溪住在城市，很多年没有放过烟花爆竹了，大年夜安安静静的，跟往日没什么不同。</p>

如今耳边鞭炮不断，处处嘈杂，还有空气里的烟火味道，让程溪恍然发现，这才叫过年，是一辈辈传承下来的年。</p>

隔壁温家传来孩子的哭声，程溪突然意识到今天晚上的温家安静的要命。</p>

没有放鞭炮，也没有了温婆子的叫骂声。</p>

从衙门回来后，温婆子虽然不怎么出门，但在她家隔壁的程家，总是能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叫骂。</p>

骂鸡，骂张玉良，骂温十俭，骂死去的温老头。</p>

不错，她还是会骂温十俭，在她的逻辑里，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变成全村的笑话，怎么会一把年纪了还要干这么多活。</p>

每次听到温婆子骂温十俭，程溪都恨不得骂回去，但又觉得自己要是骂回去的话，就跟她一样，太没素质了。</p>

而每次听到温婆子骂人，温十俭总是会拉她回家，还劝她不要生气。</p>

程溪站在院子里凝神细想，好像这两天就没听到温婆子骂人了。</p>

是病了吗？</p>

那老婆子还会长病？</p>

在程溪印象里，好像没听说她病过。</p>

温十俭点着了最后一个烟花，走到程溪面前，见她发愣，忍不住摸摸她的手，是冰凉的。</p>

“冷了吗？放完这个咱们就回去了。”</p>

程溪摇头，她不想在这么美好的夜晚去提不相干的人，也不想温十俭想起那些人。</p>

回到家里，程溪依然兴奋，说晚上要守岁，只是一靠到暖和的炕头上，就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像是随时会睡着一样。</p>

温十俭让他去睡，她嘴硬不去，温十俭再一回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p>

温十俭想叫她，程岩摇了摇头，把人抱起来送到了卧房里。</p>

回到堂屋，程岩压低着声音道：“这孩子，年年闹着守岁，年年都会睡着。”</p>

温十俭笑了，程溪就是这么可爱。</p>

“你也去睡吧，明天早上要早起去拜年呢！”</p>

“好。”</p>

温十俭躺在床上，手里摩挲着那个小荷包，里面是他的压岁钱。是他收到的第一份压岁钱。</p>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过的最热闹最开心的一个年。</p>

有新衣服，有压岁钱，有可以随便吃的糖果花生，有能吃饱的鱼肉，有尽情放的烟花爆竹，有亲人的笑脸，还有大年夜饺子里的糖果，全家人的守岁。</p>

再想想他在温家那几年，年前有干不完的活儿，过年的时候只有一碗他们吃剩下的饺子。有时候连饺子都没有，只有几碗剩菜……</p>

温十俭摇摇头，都过去了，以后程家就是他家，程父程母就是他爹娘，小溪……</p>

他会对小溪好，比程叔对婶子还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