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怡唤来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女佣照看女儿，自己特地换了身光鲜亮丽的裙子，还仔细在镜前上了妆。</p>

但上了妆，也难掩她的疲惫之色。</p>

她盯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明明才十八岁出头，却仿佛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月子期间没能坐得安稳，她皮肤大不如从前，眼角冒出的细纹就连上了妆都能瞧见。</p>

仅一年的光景，她经历了嫁人、生子，从娇生惯养的顾家二小姐变成这个空有虚名的周太太。</p>

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粗糙的脸蛋，眼眶一阵酸涩。</p>

“阿娘，女儿好想你啊……”</p>

过了几分钟，她调整好情绪，穿着新裙子，竟找回了当初在顾公馆做二小姐的感觉。</p>

她看了看桌上的小报，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p>

顾方怡叫了一辆黄包车，到了警察厅后，她唇角的得意越发显眼。</p>

当她说出自己是顾清笙的二姐，特地过来探监时，狱警没有怀疑，直接放她进去了。</p>

顾清笙正在牢房里看书，这几天就像提早过上了暮年生活，每日吃了睡、睡了吃，闲暇时就看书打发时间。</p>

葱白的指甲轻轻翻过一页，牢房的门锁链轻轻响起。</p>

脚步声渐渐落近，顾清笙没有抬头，目光仍然落在书页上，等着那人主动开口。</p>

“好久不见，四妹。”</p>

顾清笙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将书本合上，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方怡。</p>

她变了很多，与自己刚回国那会儿的嚣张气焰完全不同，她身上的棱角似乎被人完全打磨掉，却还苦苦强撑着最后的脸面。</p>

她身上的浅蓝色洋裙很漂亮，但却是去年流行的，以往她最不屑穿这种过时的裙子。</p>

不仅如此，裙子还很新，想来这是她头一回穿。</p>

虽然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但顾清笙仍然能看得出，她眼下的乌青。</p>

她收回目光，回以微笑：“好久不见啊，二姐。”</p>

顾方怡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落狱的顾清笙，身上宽大的囚服衬得下巴越发削瘦，乌发一股脑垂在脑后，想来这几日她没心思去打理，发尾那处已经有好几缕头发交缠打结在一起。</p>

“没想到吧？你落难了，第一个来看你的人，竟然会是我。”</p>

顾清笙将书本摆在一旁，挑了挑眉，点头道：“确实没想到。”她眼波微动，又问道：“你来干什么？”</p>

顾方怡见她这副稳如泰山的模样，轻嗤一声，还妄想着易家大少来救她呢？</p>

“你还不知道吧，易家大少已经写好了离婚书，他不要你了。”</p>

果然，顾清笙听到这话瞳孔微缩，仿佛十分惊讶，却还是神色自若道：“这不可能，兰之不是这样的人。”</p>

顾方怡听到那句“兰之”，脸上划过一抹不快。</p>

居然都与易家大少这般亲密了吗？那他们离婚这件事对她来说岂不是相当于天塌了下来！</p>

她心底暗暗得意，出声讽道：“好妹妹，你看姐姐对你多好，屈身来这种肮脏的地方，就是为了给你传达这个消息的，免得你被关在里头一辈子，都不知道丈夫不要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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