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易科的Q3财报在这个月十五号都要出炉了。</p>
尽管心里已经有预期，但亲自走入暴风雨中的陆奇还是心神不宁，也免不了在心中自嘲，看客与当事人的感受终究不同，这份压力还是受着了。</p>
11月2日，上午11点，陆奇开完会接到了秘书的通知，方总中午请客。</p>
等他抵达小食堂，听到正在放着的音乐是《AllYouNeedIsLove》便不禁微微一笑，那篇由谷歌发布《AttentionIsAllYouNeed》的名字就是来自披头士的这首歌。</p>
陆奇与埃尔德、吴恩达打了招呼，没聊几句就转入了深度学习DL的话题，也就立即打起精神，讲述自己更多的想法。</p>
这两位在易科都不简单，一位总领研发范畴的事务，一位是深度学习的主要负责人，虽说自己算是空降组建深度学习事业部，但资源的分配和使用也需要相互的沟通。</p>
陆奇能在微软做到高位，自然不会轻视人事工作。</p>
「谷歌那边把自注意力机制的模型在论文里命名为Transformer，我问了问，他们内部是在开发新的NLP模型了。」吴恩达谈到上次业界探讨后的变化。</p>
吴恩达之前是斯坦福的副教授和人工智能实验室主任，而在加入易科前就在谷歌负责相关工作，与那边的研究交流没有中断，上次的激辩同样给他带来不少灵感。</p>
陆奇点点头，也说着自己掌握的消息：「业界对于Transformer的表现很认可，像去年成立的OpenAI，他们现在也在着手研发一款以Transformer为核心的大模型，干脆直接以它命名，叫GPT，GenerativePre-trainedTransformer。」</p>
OpenAI是一家去年成立的公司，有不少领域内知名的人物参与。</p>
方卓这时候简单总结道：「难道谷歌的这个Transformer真就能超过RNN和CNN了？我们在这两方面已经投入很多了。」</p>
RNN是循环神经网络，CNN是卷积神经网络，易科的Siri是基于前者，太白则是基于后者。</p>
同样，业界在人工智能领域的研究也主要是这两个方向以及它们的变体，RNN能处理序列数据中的时间依赖性而广泛应用于自然语言处理任务，CNN则因为它在图像识别和处理中的出色表现，成为计算机视觉领域的基石。</p>
像易科的机器人Guard就使用了CNN在视觉方面的成果。</p>
但现在，诞生于一场激辩中的第三个方向竟然隐隐有取代RNN和CNN的趋势，这无疑会削弱易科在相关领域研究的优势。</p>
陆奇听到方总这样说，保持沉默，埃尔德也不出声。</p>
反倒是吴恩达笑了起来：「方总，在科学研究上，方向错了，越努力就距离成功越远，这一点从我最开始做科研就已经被事实教育过，RNN在处理长序列时遇到了梯度消失和爆炸的问题，这一点的突破一直很艰难。」</p>
「现在，Transformer模型有希望解决这个问题，并且已经表明它的并行处理能力和更高效的训练特性，这就应该按照对的来。」</p>
「我们投入的资源和精力并不能左右科学的正确答案。」</p>
「答案就在那，我们只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发现角落里的它。」</p>
「况且，RNN与CNN仍旧会在特定的场景下发挥作用。」</p>
吴恩达不管是不是方总在试探自己的想法，先表明在科研上的立场。</p>
方卓微微点头，沉吟道：「其实，不瞒你们，陆总的到来给我很多新的思考，你们今天说的这个Trans</p>
former，谷歌在做，OpenAI在做，好像大家一下子又认为这个方向可以创造很多新可能，既然真有希望，那我们在战略上的定位是不是还需要修改。」</p>
他说着自己这两天在想的事情：「陆总还说了英伟达要卖铲子的事，我现在回想，黄仁勋当时确实在现场很高兴，和我聊过自注意力机制对GPU的促进，如果还要提高重视程度，那我们实际上在整个产业链上是能用出更多力气的。」</p>
「这马上冰芯要收购中芯了，实际上，冰芯也已经在主导长电在封测领域的方向，如果英伟达可以卖铲子，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卖？」</p>
方卓说着自己考虑修正的方向。</p>
陆奇刚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吃惊的说道：「冰芯要收购中芯了？」</p>
方卓点点头，确认自己说了这话。</p>
陆奇陷入思考，按方总所说，冰芯不仅要收购中芯，还已经在国内封测领域有主导权，这样再加上易科，俨然便是设计、制造、封测一条龙。</p>
如果在未来两年之内能解决光刻胶的问题，构建更大范围内的软硬件生态，这必然能带来足够的后劲。</p>
他油然一叹，严肃的说道：「方总，当务之急就是要恢复冰芯在先进制程上的制造能力啊。」</p>
方卓「嗯」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又放弃了。</p>
算了，都到这时候了，反正也快献礼了。</p>
反正，意思就是这个意思。</p>
如果真如陆奇所说，真如吴恩达的思考，业界如谷歌和OpenAI等公司开始对新的模型充满期望，那自己也有必要重新审视与英伟达的合作，重新思考要做的战略调整了。</p>
午餐越吃越沉默，方卓在思考未来，吴恩达在思考DL的三种方向，陆奇在思考产业链巨大整合所带来的效果，埃尔德在思考研发团队的整合。</p>
等到这顿实际上达成一定共识的午餐结束，陆奇走之前又问了一句现在外界最关心的信息：「方总，Q3财报是15号发了？」</p>
方卓确定道：「是的，已经定了，史上最差Q3财报，你想看吗？」</p>
陆奇心中一沉，犹豫两秒后说道：「不了，那我等发布的时候再看。」</p>
方卓微微一笑：「陆总，不要有压力。」</p>
陆奇应了一声，忽然觉得方总真是特别沉稳，他到这个时候了一点不慌，反而还来开解自己。</p>
或许，这就是全球最佳总裁吧。</p>
他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又与技术副总裁埃尔德闲聊了几句美国的状况，那边距离最后的竞选结果只剩几天时间，情况反而变得有些扑朔迷离。</p>
NBC和《华尔街日报》联合发布的最后一次民调结果显示，阿希领先阿普4个百分点，但《洛杉矶时报》的跟踪民调则显示，阿普的支持率反超阿希，前者47.8%，后者42.4%。</p>
「希望这次的财报不会让公司股价跌幅太多吧。」陆奇在与埃尔德分开之前，这样说了一句。</p>
埃尔德答了一句：「财报不是决定股价的唯一标准。」</p>
陆奇露出笑脸，打气道：「是的，我们会走出困境的！」</p>
埃尔德与这位新来的高级副总裁握了握手，转身去忙自己的事。</p>
陆奇进了办公室，扫了眼最新的新闻消息，又想着即将到来的财报，心中始终难以彻底的平静。</p>
与他这样对易科如今境况不平静的人还有许多。</p>
像IDG的掌门人熊潇鸽，他知道方总最近一定特别忙，所以始终没有致电询问相关情况，只密切关注最新的公开消息。</p>
等到11月5日，眼看距离短暂宽限期在一天天过去，易科又始终沉默，他终于忍不住给</p>
方总打了个电话。</p>
「方总，易科怎么样了？冰芯怎么样了？」熊潇鸽上来就直接询问情况。</p>
「就那样呗，易科即将迎来史上最差的Q3财报。」方卓如此答道。</p>
熊潇鸽的心情有些沉重，迟疑一会后问道：「就没什么办法扭转局势了？易科的做空仓位已经相当高了。」</p>
不是相当高，是史无前例的最高，如果到15号公布，恐怕就是创纪录的五连冠。</p>
方卓叹了口气：「我能怎么办？你对我还挺有信心。」</p>
「方总，别人我不知道，我对你信心是最足的。」熊潇鸽调整了情绪，「你这个人有一种特质。」</p>
方卓问道：「什么特质？」</p>
「就是情况多艰难，你都能死死咬一块肉下来。」熊潇鸽这样评价，又补充道，「不管这肉是对手的，还是队友的。」</p>
方卓哈哈大笑。</p>
熊潇鸽这个时候劝慰道：「方总，做企业总是要经历风雨的，这次被做空就被做空了，以后总有机会找回来的。」</p>
方卓想了想这次的情况，叹息道：「我就怕以后找不回来了。」</p>
熊潇鸽听着这种消极的话，邀请道：「方总，等你什么时候不忙，咱们当面喝一杯，喊上王风益他们，也是许久没见了。」</p>
方卓答应了下来：「行，没问题，那就等财报公布的那天吧，15号，我到时候应该在庐州，我们在那边见，有变动的话就让刘宗宏和你说。」</p>
熊潇鸽算了算行程，自己那天有事，但是也立即应了下来。</p>
易科这次疾风骤雨，只希望早点能迎来复苏的彩虹。</p>
熊潇鸽又给王风益打了个电话，先把时间约好。</p>
这次还是拿到一个小小的确切信息的，易科的Q3财报确实没有出于舆论判断的不妙，以及，它会在15号出现。</p>
不过，其实不用多猜测，外界在对易科Q3的预测上也普遍认为它会出现在宽限期的最后一日了。</p>
或许，在那一天之前，易科还会试图制造一些好消息，比如，云服务的订单，比如，技术服务费，比如，人工智能的消息……</p>
但是，没用！</p>
「空头大师」查诺斯无比确信这一点，他甚至在一次喝醉之后醉醺醺的连续发了推特：「听说有人是空头杀手，请你站出来好吗？」</p>
「听说有人的名字不能念，还叫神秘人，是吗？」</p>
「方卓，方卓，方卓！！」</p>
查诺斯的发酒疯引来围观，而1号刚刚有了新动态的方卓没有给出回应。</p>
看起来，一切都要等到15号才能揭晓了。</p>
空头们普遍有了这样的认知，也就同样在11月8日这天密切关注即将揭晓的白房子新主人到底是谁。</p>
不过，正当大家纷纷关注各州票数之际，1号发了个鬼脸的方卓推特又再次给出更新。</p>
美东时间11月8日，下午6点，易科掌门人方卓发布一个单词——「Back」。</p>
Back？归来？</p>
什么归来？什么Back？</p>
曾经在易科轧空逼空中吃过亏的「做空之王」保尔森在推特上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个单词，心里无端端就钻出一股恐慌。</p>
不会吧？不是吧？不可能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吧？</p>
方卓，你不是吧……</p>
方、方总，别搞啊，我这是新基金啊……</p>
保尔森立即疯狂的刷新推特，又让同事兰德里疯狂的刷新华夏方面的报道，但都没有任何反馈。</p>
正当他松了一口之际，忽然听到了同事战战兢兢的声音。</p>
「方总，他、他</p>
、他……」</p>
保尔森扭头大声厉问：「他怎么了？」</p>
「他好像开了直播，站、站在冰芯国际的厂区。」兰德里脸色极其难看，怀疑是某种最不想看到的「Back」。</p>
保尔森听到这句话就觉遍体生寒，他一把夺过兰德里的手机，瞧见了华夏方面的直播，瞧见画面里的老熟人正在和走过去的员工们逐一击掌。</p>
同时，画面里的厂区还挂着红彤彤的横幅。</p>
「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保尔森惊恐的听着似是欢快的声音，又指着画面里的横幅，「上面写的是什么！是什么！」</p>
兰德里手忙脚乱的去喊人，让精通汉语的同事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p>
很快，三条横幅上的字被最先翻译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