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票答谢番外·拂衣心魔】(2 / 2)

“对!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目光!”</p>

赵秀甩袖出门,赵拂衣才慢吞吞的吐出后半句。</p>

“……有时叛逆失败,也没什么不好,我要是早点明白就好了。”</p>

三十五岁,赵秀结丹,丹成一品,取道号为拂衣。</p>

事了拂衣去,片叶不沾身。</p>

赵秀在提醒自己,心静如水,不染喧嚣,功名利禄,过眼云霄。</p>

赵拂衣却发现,她原来就是那种心里越想要什么,嘴上越会说不在乎的人。</p>

拂衣拂衣,以此自欺。</p>

结丹之后的赵秀像变了一个人,沉静冷漠,醉心阵道不问世事,将自己完全封闭在阵道的世界中。</p>

在阵道的不断提升中,获得喜悦和满足。</p>

只是,当她听到有个五灵根的黎九川十年筑基,只比她落后几月时,难免错愕。</p>

又见黎九川得宗主夸赞,全宗热议,心中酸涩。</p>

“什么时候五灵根也成了值得炫耀的事情?”</p>

赵秀修炼越发用功,就算是闭门造车,她也能造出名车。</p>

不到两百岁,赵秀成功结婴,成为天罡峰首座。</p>

大典那日,冷冷清清,并非没人到来,反而是因为宾朋满座,让赵秀觉得‘冷清’。</p>

她看得出,那些笑和敬,皆不入心,流于表面。</p>

她孤高冷傲,不善交友,从来如此。</p>

一路走来,对她最为容忍支持的,只有宗主和太上长老两姐妹。</p>

冥海鬼潮,赵秀被太上长老赶出宗门,远赴问天岛主持盟军一切法阵统筹。</p>

多年研阵,赵秀初时并不知她将世间阵道修士甩开多远,当她习以为常的‘小阵’引得众人赞叹惊讶时,赵秀平静之心,再起波澜。</p>

冥海之上,赵秀屡获奇功,凡事冲杀在最前方。</p>

有赵秀之处,有赵秀之阵,盟军无往而不利!</p>

赵秀意气风发,挥斥方遒。</p>

只可惜,赵秀终究只有一人,而鬼潮源源不绝,灭之不尽。</p>

旁人不是她,而她,也有疲惫之时。</p>

终究,盟军还是败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汹涌鬼潮,盟军欲退。</p>

赵秀不甘,不服,不愿!</p>

她独自一人留下,即便所有人都走,她也要坚守问天岛。</p>

因为,她是赵秀!</p>

“你知道的,留下无用。”</p>

海风咸湿,赵拂衣轻声对赵秀道。</p>

赵秀面色沉郁,不断挥袖将笨重的阵旗插在岛上各处,专注又固执。</p>

“不试试,怎知无用?我赵秀向来道心如磐石,心魔休想蛊惑我!”</p>

赵拂衣沉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秀失败,甚至搭上黎九川的前程。</p>

回宗之后,赵秀失魂落魄,将自己关在天罡峰大殿中,每每想起黎九川濒死时的样子,就心神难宁,愧疚难安。</p>

她从来都是一人,一人苦一人吃,一人甜一人品。</p>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害了别人,她拼尽全力弥补,仍不能抚慰己心。</p>

赵秀的‘闭关’被太上长老打破,丢给她一个孩子,让她教导。</p>

收了李慎之之后,赵秀又‘被逼无奈’收下引起苍火和凌光寒争斗的慕无霜。</p>

赵秀一路走来未曾拜过师父,就算是对待她像师父一样的宗主,她也很少亲近。</p>

她不知道怎么当师父,只能一方面倾尽全力的教导,一方面让自己身上的遗憾不要在两个弟子身上发生,比如鬼潮那次。</p>

赵秀始终认为,是她不够强,否则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p>

所以她对待李慎之和慕无霜的要求极高,甚至比她当年还要高。</p>

两个弟子完全不同的性情脾性,也让赵秀吃尽苦头。</p>

赵秀是有些偏执的,喜欢尽善尽美,李慎之和慕无霜并不符合她的预想中徒弟的样子。</p>

但是两个弟子对她,敬畏与仰慕大过天。</p>

赵拂衣在旁看着,两个弟子吃尽苦头仍甘之如饴,拼尽全力也难让她开怀的样子,心中苦涩。</p>

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师父。</p>

后来,赵秀又收下唐未眠,还有何忘尘,实际上她那时最想要的一个弟子,是陆南枝。</p>

赵秀在看到陆南枝的第一眼,就觉得像幼年的自己。</p>

冷漠,专注,目标明确又心无旁骛。</p>

赵秀的眼,还是看不到低处的尘埃,只看到站在那一辈顶峰处的陆南枝。</p>

阴风涧中,被赵秀忽视的人,这一次才被赵拂衣看到。</p>

原来那时,江月白看她的眼神,一如她的弟子们,饱含着仰慕。</p>

“赵秀,你可曾看到她?”</p>

从阴风涧出来时,赵拂衣问赵秀。</p>

“谁?”</p>

赵拂衣摇头,该来的总躲不过,也没必要去躲。</p>

再后来,全宗小比上被打碎一切骄傲时,赵秀恍然大悟。</p>

时间被定格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中,赵秀面对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赵拂衣。</p>

“我才是心魔对吗?”</p>

赵拂衣望着赵秀,看时光在她身上倒回,一路回到赵秀幼年时的样子。</p>

小小的赵秀眼含不甘和倔强,“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杀我吗?”</p>

赵拂衣垂眸思索片刻,弯下她向来不折的腰,半跪在小小的赵秀面前,平静的望着赵秀的双眼。</p>

“我想跟你讲和。”</p>

“讲和?”赵秀不敢置信的睁大眼。</p>

赵拂衣点头,抬手将赵秀鬓角乱发拢到耳后。</p>

“你就是我啊,尽管失败,尽管不完美,你仍是我不可或缺,又极其真实的一部分,没有人能十全十美,是人都会犯错,只要改了便好。”</p>

“更加不必沉湎于过去的失败之中,午夜梦回之时用自己过去的愚蠢来折磨自己,过去已经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就像我明知道结果如何,仍旧改变不了你的决定。”</p>

“所以,我想跟你讲和,接受固执又不完美的你,我……可以抱抱你吗?”</p>

赵秀泪眼朦胧咬住嘴唇,握紧拳头浑身僵硬。</p>

赵拂衣眼底同样雾气氤氲,张开怀抱将赵秀,将那个不懂事不完美的自己拥入怀中,与自己和解。</p>

赵拂衣放过赵秀,赵秀也放过赵拂衣。</p>

自己放过自己,自己才能放过自己。</p>

心魔,也能化作驱使自己前进的力量,人,不都是从错误中成长的吗?</p>

赵秀握着小拳头抹掉眼泪,望着赵拂衣问。</p>

“你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p>

赵拂衣认真想了想,牵着赵秀站起来,抬头看黑夜之中,群星闪耀。</p>

“我想做,像天星北斗一样,无论时移世易,都能为愿意抬头争命之人指引方向的人。”</p>

赵秀笑,“那要先做成一方泰斗,才有资格!”</p>

赵拂衣也笑,“会的。”</p>

“赵拂衣,愿你将来能真正做到,事了拂衣去,不为名和利,只为……己心澄净,道心无染。”</p>

“也会的。”</p>

赵拂衣与赵秀,相视而笑,小小的赵秀,化作一道光与赵拂衣融为一体。</p>

天劫之声在耳边消散,赵拂衣化神功成,她头顶天穹之上……</p>

群星拱北斗,百鸟朝凤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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