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凉的。</p>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p>

“你怎的又来找我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外头的护卫看见了你不曾？我昨日不是跟你说了……”白若梨话还没有说完，少年如受伤的小畜，依偎在她身边，道：“阿姐，我阿翁没了……”</p>

他喃喃地讲着，他往西漠部落传信，想给阿翁报个平安，不曾想，阿翁昔日的部下给他复信，告诉了他，他离开之后，发生的变故。</p>

西漠部落已经没有了。</p>

被他的父汗收编了。</p>

阿翁以“谋反”的罪名被处死。头颅被蒙哥赤挂在城墙上。</p>

蒙哥赤得到了父汗的器重。父汗已经下令，在今年的那达慕大会上，正式立蒙哥赤为王储。</p>

他那木罕，作为昔日的王储，已经被父汗放弃、被整个西狼国放弃了。</p>

“阿姐，我不在乎做不做王储，真的，我就是舍不得我阿翁。从小到大，阿翁是对我最好的人了。他那样硬气的一个人，伏在地上给我当马骑。他将我举在头顶上，带我去西漠部落巡视。在我心里，阿翁像山一样，现在，山塌了……”</p>

“父汗，枉我那般敬重他，视他若神明。他怎能这样对我阿翁？他明明知道，阿翁是不可能谋反的……他应该知道的……父汗夺了西漠的一切，阿姐，我不敢相信，事情会这样。”</p>

那木罕无助地抱住白若梨，试图获得一点点温暖。</p>

少年的眼泪，落在她的肩上。</p>

白若梨一时间，没有推开他。</p>

她在想，蒙哥赤做了西狼的王储，意味着什么呢？</p>

蒙哥赤其人，较之忽穆烈，更加血腥，更加野性，更趋向于玩阴招。他若主政，会对中原做些什么？</p>

正在这时，赵安吉如约来了。</p>

赵安吉站在拱门后，目睹了眼前这一幕——</p>

白若梨与异族年轻男子的拥抱。</p>

作为武将，赵安吉曾数次去北境，故而，知晓眼前这年轻男子的身份。他就是西狼王子那木罕。</p>

赵安吉颇受震动。</p>

一个寡居的妇人，一个热血方刚的少年，紧紧抱在一起。</p>

赵安吉纵是不愿相信，也不得不面对现实。</p>

他不怀疑夫人对朝廷的忠心，但——</p>

一个双目失明、没了丈夫的女子，难挨孤苦，被狡诈的西狼人利用了，是大有可能的。</p>

此前，隐隐约约听说，夫人与皇后也走得颇近。</p>

皇后被关入景云观后，夫人屡次去看她。</p>

联想到那封信上的内容，赵安吉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他不再指望白若梨能与他同舟共济，一道面对此事。</p>

方将军，永远是方将军。</p>

夫人，却不再是从前的夫人了。</p>

可怜，栖霞岭上埋白骨。今朝，方府院中双鸳鸯。</p>

悲乎砚山。</p>

悲乎灵山。</p>

这世上，几人长情？</p>

不过是死者已矣，过眼云烟罢了。</p>

他转身，大踏步离了方府。</p>

他迫切地想见写信的人，谋得一个良方。</p>

三日后，他收到了第二封信：</p>

赵安吉大人，很欣赏你的守口如瓶。今夜子半，请到凤凰山下的草庐一叙。一人前来即可。切，切。</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