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鹤，你先下去吧。”阿九道。</p>

殷鹤踟蹰了一会儿，俯身道：“微臣告退。”</p>

末了，仍不忘说一句：“请官家早作决断。”</p>

白若梨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摸索着，走近阿九，道：“官家哪里受伤了，我为官家包扎。”</p>

“你怎知道我受伤了？”</p>

白若梨淡淡道：“我闻见血腥味儿了。”</p>

双目失明后，她的嗅觉、听觉，皆比从前灵敏了许多。</p>

阿九默默地伸出手，白若梨慢慢地给他包着，只字不提乌兰的事。</p>

倒是阿九，先开了口。</p>

“若梨，你今晚来找我，是为皇后的事吧？”</p>

白若梨笑笑：“皇后是被押解回来的，这样大的动静，宫人们岂有不传的？我便是不想知道，也知道了。”</p>

“你好似与她格外投缘……你是来为她求情的？”</p>

“当然不是。”</p>

阿九抬头。</p>

白若梨道：“官家先告诉我，皇后犯了何罪？”</p>

阿九沉吟道：“她是西狼细作。”</p>

白若梨露出吃惊的神色，思索片刻，道：“如此，我倒是想为官家献上一计。”</p>

“何计？”</p>

“寻个由头，说中宫犯了善妒之过，将皇后送到天目山的皇家道观景云观思过祈福。派人在东西客栈这些胡商出没的地方，广而散播，好叫西狼人知道。以此为饵。”若梨字字分明道。</p>

阿九的手指，在冰凉的桌案上来回划动着。</p>

“忽穆烈除夕夜探皇宫，纵是跑了，应该离临安尚不远。以此为饵，或能诱捕忽穆烈。若梨，便按你说的做吧。”</p>

白若梨暗暗松了口气。</p>

她所说的计策，表面上，是拿乌兰做饵，实际上在迂回地解救乌兰。</p>

如果，乌兰的西狼身份被朝中更多人知道，届时，不管阿九是否狠得下心，都由不得他了。舆论所趋，乌兰必有一死。中原与西狼，累世为敌，朝臣们怎会容忍一个有西狼血统的细作混入皇宫、混到官家枕畔，还成了中宫皇后？这不是对汉家的嘲弄、侮辱么？</p>

眼下，趁着事态还未扩散，给中宫安个“善妒”的名头，此罪可大可小。先把宫中沸然的非议，压下去。</p>

等事情平息了，再图以后。</p>

无论何时，白若梨的头脑都是冷静的。</p>

而这个提议，恰恰给了阿九一个名正言顺的台阶。</p>

做饵，是真的。</p>

不愿杀她，也是真的。</p>

“若梨，我已命人请了奉圣夫人进宫。我打算，将悯儿抱来勤政殿，躬亲抚养。一则，宫中已无可托之人，你毕竟有不便之处，也需要人照顾，我不愿让你劳累；二则，悯儿毕竟是皇长子，现今皇嗣寥落，他养在我身边，或能好些。”</p>

奉圣夫人尹氏，是早年阿九的乳母。阿九登基后，按惯例，封她为“奉圣夫人”，品级等同于“公夫人”。</p>

算起来，她该有五十余岁了。在宫中几十年，照拂婴孩，甚是有方。</p>

白若梨点头，道：“官家所虑，甚妥。”</p>

翌日，乌兰便被送到了景云观。</p>

“中宫因善妒获罪”，在朝堂上传开。</p>

这时，忽穆烈正在返回西狼王城的路上。</p>

西狼王城，出了一件惊天大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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