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寂静无声。</p>
有人拿着笔在那发抖，有人看向高清澄的时候眼神悲愤，还有些人隐隐带着些杀气似乎是想鱼死网破。</p>
可是哪怕已经到了涉及生死，甚至是涉及到了许多人生死的时候，这些大人物们，还是没有一个敢最先站出来行那鱼死网破之举。</p>
这让高清澄的眼神里，鄙夷渐重。</p>
“对抗朝廷？”</p>
她语气淡然却又透着一股冷冽锋利的说道：“你们连手握一点朝廷权力的我都不能抵抗，还妄图对抗朝廷？陛下张口闭口之间给我的权力就能让你们这些自认为家业庞大手眼通天的人灭族灭种。”</p>
她不再对这些人说什么，这些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p>
起身之后，少女如同一阵风似的从这些大人物们之间穿过。</p>
而这些不管他们自己写不写上名字，名字都已经在死神名册上的人，在这一刻，还是不由自主的选择避让。</p>
聂惑跟在高清澄身后，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大小姐的气场压迫。</p>
别说是那些人，就连她都一阵阵害怕。</p>
大小姐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就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威压。</p>
聂惑在这一刻也忽然间懂了，大小姐在她面前的时候是大小姐，但大小姐在绝大部分人面前甚至可以是男人，可以是女人，她可以是任何她想成为的角色。</p>
尤其是在这些人面前，大小姐的身份甚至可以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人。</p>
是权。</p>
是力。</p>
是毋庸置疑也质疑不了的道。</p>
而这道，只是皇帝所代表的天道力量释放出来的一丝一缕而已。</p>
高清澄，只有在那个家伙身边的时候才是一个女孩子。</p>
在高清澄和聂惑离开大厅之后不久，一位身穿铁甲的将军缓步走进大厅接替了高清澄。</p>
“我虽然是个军人，但比刚才那位好说话些。”</p>
这位铁甲将军语气也很平静的说道：“我不强求你们一定要把名字都写下来，我相对宽容些，你们不写没关系，也可以口述，你们可以选择自己死，也可以选择被杀。”</p>
他说：“敬重生命。”</p>
但听起来他好像一点都不敬重。</p>
高清澄离开大厅之后朝着后院过去，这座皓镧山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建，也不知道是何人修建，不过始终都有人在这清洁打扫，所以看起来没有丝毫破败之相。</p>
后院这边和大厅相比少了些肃穆多了些秀美，但是这秀美，随着高清澄走过，都被冷冽摧毁。</p>
她的杀气未消。</p>
这次高清澄心中所动的杀念前所未有的大前所未有的浓，聂惑不敢确定大小姐这么浓这么重的杀气全都是因为叶无坷那个家伙，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必然和那个家伙有关，就算不是全部也应该差不了许多。</p>
后院这边有许多身穿黑色锦衣的廷尉在，高清澄大步走过的时候所有廷尉都俯身行礼。</p>
她快步经过，因为她的杀气已经压不住的要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p>
下一个目标并没有多远，就在后院的那个不大的凉亭内。</p>
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那等着，他看起来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哪怕只是一时之间的发呆，都会让他昏昏欲睡。</p>
风从凉亭外边吹进来又穿过去，吹动了这位老人家的白发白须却吹不走他的睡意。</p>
然而当他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冰冷刺骨的寒意将他的睡意彻底清理干净。</p>
距离还远，他就从脚步声中听出了杀气。</p>
他能在西蜀道这么复杂的地方好好的活着，还能成为不少人心中的信仰，就足以说明他不是传闻之中那么无能，也不似传闻之中那么窝囊。</p>
哪怕在旧楚他还年轻的时候，就被他亲哥哥武亲王杨迹句评价了一句杨家不世出的窝囊废。</p>
他叫杨迹承，一个在传闻之中已经老迈到无法自己动弹的老人。</p>
在这一刻，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别说睡意全无，眼睛都睁大的溜圆。</p>
一身黑色锦衣英气迫人的高清澄走进凉亭，杨迹承俯身行礼：“见过郡主。”</p>
“如果以血缘论，我得尊你一声祖父，如果是以江湖规矩论，我也要叫你一声前辈。”</p>
高清澄眼神如刀。</p>
“但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只有三句话提醒。”</p>
高清澄看着杨迹承的眼睛说道：“第一，你该知道你被准许活着是因为什么，如果你忘了，我就再提醒一句，你能活着是因为大宁皇帝陛下需要你活着，你活着，就有数不清的人往你身边靠，这是你活着的作用。”</p>
“第二，不要试图和我解释今日西蜀道的局面你完全不知情，自从你让人去北荒，你就没办法再遮掩你那点可怜的野心。”</p>
“第三，你能活着不仅仅是大宁皇帝陛下仁慈，还因为曹猎死保，还是刚才那句话，从血缘关系说你与我不远，可曹猎与我更近，你牵连他，我不在意以杨家人的身份把你这一脉斩尽杀绝。”</p>
杨迹承身形微颤。</p>
片刻之后，这位世上为数不多的旧楚皇族俯身回应道：“我都记住了，请郡主让我的人来接我回去吧，我自此之后隐居山林，安安心心做一个名义上的反贼。”</p>
高清澄道：“没有你的人了，今日之前所有跟在你身边的人都没有了，从今日开始，你身边的人全都换成廷尉府的。”</p>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p>
“还想着在我这敷衍一番之后就去瑶县寿位山那把椅子上坐着？我生气的时候不仅仅会踹椅子，也会掀桌子，连摆桌椅的人我也不放过。”</p>
这一刻，高清澄身上释放出来的是另外一个她的真正威压。</p>
也许每个人都不只一面，每个人在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都有不同的表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