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秦翊到访，直接给娄二奶奶药到病除了。</p>
等到晚上娄二奶奶坐上餐桌，娴月和二奶奶这场风波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p>
总是这样的，家人之间的事，没有清楚干脆的结局，也没有凌霜想要的责任分明的道歉，有的只是心照不宣的沉默。等到黄娘子把一盅汤端到娴月面前，道：“这是二奶奶特地吩咐厨房做的虫草鸽子汤，小姐多少喝点吧，养养身体。”</p>
娴月“唔”了一声，喝了两口，事情就算过去了。</p>
桌上也就有了说话声了，卿云本来不擅长说笑，也努力在说话，娄二爷更是配合，父女俩找的话头一个比一个尴尬，实在让人又心软又好笑。</p>
晚上回到房间，凌霜道：“你这就算了？”</p>
“不算了怎么？让娘给我磕两个？”娴月淡淡问。</p>
凌霜听了，便不说话。娴月自己对镜自照，过了一会儿，自嘲地笑道：“其实我也看开了，也许真是没有母女缘分，强求不来。横竖也不用怎么相处了……”</p>
“你要答应贺云章了？”凌霜问道。</p>
娴月梳着头，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也要再看罢了。”</p>
桃染立刻就看了凌霜一眼，凌霜明白她的意思：看吧，我说得没错吧。小姐就是有心事。</p>
凌霜倒不着急，只是一直在娴月房里，跟她说些闲话，讲在江南的见闻。到晚上睡觉了，也挤到娴月床上，娴月嫌弃道：“怎么一回来就跟我睡？”</p>
“不行？”凌霜飞快钻到被子里，露出头来笑她，“好啊，娶了媳妇忘了娘是吧。”</p>
“姐姐给你两巴掌！”娴月被气笑了。</p>
两人躺了一会儿，娴月反而奇怪了：“你以前不是叽叽喳喳吵死了，今天怎么没话说？”</p>
“我等东西呢。”凌霜道。</p>
娴月问她等什么，也不肯说。</p>
等到两人都睡下了，却有人敲门，是外面上夜的婆子，桃染披衣举灯去开门，拿了个东西回来了，道：“三小姐，外面说是秦侯府的人，送了个东西过来，说要交到你手里的。”</p>
凌霜接过来，娴月也好奇是什么，如意桃染都围过来，四个脑袋凑在灯下，打开一看，锦盒里贡上的黄绫子上，躺着两个小小的灵芝，暗红色，上面的纸条是秦翊的笔迹。</p>
娴月立刻抢过去，念了：“是三年前的，效力不好，我再找找。”</p>
“秦侯爷就这文采呀，大白话。”她嫌弃秦翊，连东西也嫌弃：“送的这什么，干姜瘪枣的。”</p>
凌霜只是笑：“怎么做成药你就认得，原样你反而不认得了？”</p>
桃染立刻反应了过来：“是血芝！贺大人替小姐找过的血芝。”</p>
“错了，是我替你家小姐找的血芝。我还欠着秦翊大人情呢，少不得要下南洋贩一趟瓷器了，不然还还不上债呢。”凌霜笑道。</p>
娴月却把血芝扔回了盒子里，道：“要你多事。”</p>
她往枕头上一躺，把脸朝着里面，不说话了。</p>
凌霜也不生气，桃染还要劝，凌霜摆摆手，让她和如意下去了，自己又躺下来，摇摇她肩膀，见娴月不理她，叹道：“我下趟江南，也才半个月，怎么我家娴月变爱哭鬼了……”</p>
“谁哭了？”娴月立刻回头瞪她。</p>
“知道你没哭，逗你玩玩嘛。”凌霜笑嘻嘻道。见她不理自己，又叹道：“唉，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贺云章的东西就收，我的就不收，太让我伤心了。”</p>
“我依靠贺云章，跟靠你有什么区别？不都说明我是废物一个。”娴月又开始说怪话。</p>
“那区别可大了。”凌霜笑着勾住她腰，道：“贺云章还不知道靠不靠得住呢，但我们俩这十六年的交情在这里，怎么都比男人可靠得多。”</p>
“放心吧。”她劝娴月：“我已经不准备做尼姑了，白天我不是还说呢，我要建个自己的家，爹娘，你，卿云，蔡婳，我都会庇佑的。</p>
“你不用怕娘说的那些话，让贺云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也没什么，你永远有靠山，我就是你的靠山，永远给你撑腰。”</p>
“你自己还得靠秦翊呢。”</p>
“胡说，我明天就给秦翊送个欠条去，钱货两讫，等我下两趟南洋，迟早把这账给他还上了。”凌霜道。</p>
“行了，明天天亮你就把这东西送回去。”娴月道：“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没必要糟蹋东西，回春丸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就把大家折腾成这样，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p>
“又说丧气话。”凌霜道。</p>
两人相安无事了一会儿，但凌霜想了一会儿，却忽然弹了起来。</p>
“原来你不是因为血芝的事不想嫁贺云章的？”</p>
“谁说我是因为血芝的事不想嫁他？”</p>
娴月反驳道，但她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抿紧了唇。</p>
但凌霜已经逮到了她。</p>
“哈！果然，桃染说得没错，你就是不想嫁贺云章了。”她一拍手，指着娴月道：“快说，究竟为什么缘故？”</p>
“不是你整天说，凭什么女人要嫁人的。现在怎么又管我嫁不嫁贺云章了？”娴月懒洋洋回道。</p>
“别想东拉西扯，我可是律己不律人，你要嫁人，我什么时候不支持了，我还给你扫平障碍呢。”凌霜道，“但你有事瞒着我，那我可就不乐意了。我可从来不瞒你……”</p>
“你倒是不瞒，你拔腿就跑，也没跟我商量过啊。”娴月道。</p>
“唉，我都跟你道歉多少次了，不行真给你磕两个吧……”凌霜作势真要磕，被娴月掐了一下道：“别折我的寿。”</p>
“那你说你为什么忽然不想嫁贺云章了？”凌霜马上问道，见娴月不答，皱眉道：“难道他干了什么坏事？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找他算账去！”</p>